“前几天崇哥回来不是说白弓池三家奉旨造了一批贡酒,这要往卓州送的事……”
“这事你就别想了,白弓池是什么人物,连知县老爷都得给人家面子,咱们平安号和人家八竿子都打不着。”
“别啊,二伯,您听我把话说完。我是前个和范家船头任老三一块喝酒,听他说了一嘴,这次贡酒非同小可,据说从上窖到封坛都有讲究,到了渡口这往船上搬也不能随便找什么人,得挑人,什么眉清目秀的还是什么来着,这我倒真没记住,听任老三说范家上上下下搜刮了好几遍,满打满算才找了不到二十个人,范家正愁的不行呢。”
“人少点就少点,多搬几次不就行了。”
“哪啊,听说大三家有人专门给卜了一卦,这贡酒上船过江得分时辰,还得在多少时辰里搬完,不能含糊,要不然累死人事小,浊了酒事大,动辄要掉脑袋的。”
“屁!有那位爷盯着呢,谁敢随便拿捏个罪名杀人,不怕那位爷收拾他们?”
“嘿嘿,二伯,这你就想的浅了吧,不杀你,寻个借口弄你这总容易吧,那位爷是青天,但这事他也管不了吧?”
“行啊,长进了。”马叔庸捋了捋胡子笑道。马三成这才知道马叔庸这是故意考量自个呢,难免有点泄气。马叔庸哈哈一笑,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二伯,我是寻思着范家不是邹平县里的大户吗,树大好乘凉,听崇哥说过范家和咱们平安号一向走的不近,这次要是咱们帮了他范家,以后怎么着也得高看咱们平安号一眼吧,有了范家帮衬,他昌隆号以后还怎么跟咱们争?”
马叔庸沉吟了半晌,摇摇头道:“不妥,平安号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就是因为谁的山也不靠,今天咱们靠了范家,明天昌隆号就会把平安号当成范家的走卒,范家势盛的时候当然没问题,但咱们马家在码头上混的久了,平安号也好,昌隆号也罢,都能有口饭吃,哪个位子换人换的最勤,你不会不知道吧?”
“哎,二伯,我也没说明着给人家溜须拍马啊,咱们别张扬,叫范家暗里受了好处,别人也不知道,以后遇事了他们心里自然有掂量,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咱们邹平渡口真连这事都办不好,少挣了银子事小,丢了面子事大,远的不说,这可是大三家的货啊。”
马叔庸微微一怔,不由得多看了自家侄子一眼,这怎么转天没见,榆木脑袋开窍了?马三成见马叔庸点头,得意的说:“二伯,我这琢磨的不错吧,前些时候天天烦崇哥,烦的他现在都躲着我走,怎么着二伯给点评点评,我跟我崇哥还是有点长进吧?”
“不是有点长进。”马叔庸拉长了声音,瞥了一眼等着夸他的马三成,哈哈一笑道,“是大有长进。不过……”马三成刚咧开嘴开始笑,这个不过一下子当头浇了马三成一盆冷水,马三成心里一慌,连忙问道:“二伯,我琢磨错了?”
“那倒没有,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任老三为什么别人不说,偏偏找你说?”
“他……”
“你们最多就是酒肉朋友,他任老三能在范家当上船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事其实不是他要说给你听,是范文钊要说给我听。”看着一脸糊涂的马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