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日陪在李落身边的龟兹舞女,琥珀川畔的精灵,李落眉梢一动,没有应声。孛日帖赤那淡淡一笑,道:“救人不易,救己也不易,这一路上路远多难,少侠不知道还要背上多少人的希望和性命。”
李落怔怔出神,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朗声说道:“请前辈教我。”
孛日帖赤那看了李落一眼,道:“你破得了心结?”
李落朗声回道:“心结难解,不如不解,我破不破得了心结无关紧要,只要我担得起他们的心结就好。”
“哈哈,你这心性一念神魔间,日后要小心了。”
“多谢前辈教诲,论起心性,我怕是还不及纵横草海的苍狼雄主。”
“不一样的,”孛日帖赤那目透苍穹,傲然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以少侠的心性,在这天底下能走多远。”
两人相视一眼,尽在不言中,自此广袤无垠的草海中少了一支大甘北征大军,而多了一群牧天的狼。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这是草海的夜。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这是草海的白日。
一日一夜,日月沉降颠倒,于草海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没见草色深上一分,也不见绿水柔上些许。
天气还是温和了许多,飘起了雨,淅淅沥沥,像雾不是雾,像雨不是雨,倒真是一副斜风细雨满漠北的凄迷景色。
说起来也怪,北上之际,大甘北府天寒地冻,万物入眠。原本李落还以为此番孤军闯入漠北深处,该是越走越冷,处处是冰天雪地的不眠夜。不曾想这一路过来冷是冷了些,但还不及大甘北府的严寒。如今深处漠北腹地,李落反而觉得这天气反常的温润了起来,早先预料的诸如大雪封江困马,将士举步维艰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让李落狐疑之际多了一份庆幸。不过看着孛日帖赤那诸人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的模样,李落也就暂且压下心头疑问,总归是比飞雪连天,风饕雪虐要好出千百倍去。
细雨不绝,天阴地暗,瞧得人格外烦闷,只高兴了地上的牧草,抖擞着身子,便要借一场和风破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