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廉亲王府。
小佛堂前,一片绿荫。
小太监快步走进来,对着守在台阶上的婢女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婢女带着他走到了小佛堂门口。
郭络罗氏正跪在蒲团之上,虔诚的念叨着什么,微弱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越发显现出凄苦来。
“王妃。”
小太监轻声道。
郭络罗氏没有应声。
婢女在旁边耐心的等了好久,才见主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说吧,”郭络罗氏脸上显示出一种麻木与疲惫来。
昨儿一晚,八爷都没有回来,她就已经猜到了、
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自从四阿哥登基,八爷身边亲密之人早就已经被万岁尽行遣散,虽然如今封了个和硕廉亲王的空帽子,但是无论朝堂上下,都对八爷予以孤立。
万岁还多次晓谕臣下不要重蹈朋党习气——如今万岁才刚刚登,何来朋党一说?
自然指的就是过去的八爷党了。
这些话语就连郭络罗氏都能看得清楚——皇上这是在敲山震虎。
而八爷本人——虽然已经足够谨小慎微,但仍然逃脱不了时不时被万岁防范训斥的命运。
小太监低声就就把今天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最近,万岁奉康熙帝及其皇后神牌升附太庙,在端门前设更衣帐房。
但因其都是新制,故而油漆味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万岁为此大怒,命管工部事务的廉亲王及工部侍郎、郎中等跪在太庙前。
八爷这么一跪,就是灰头土脸的一昼夜。
多少官员都瞧见了。
郭络罗氏听着听着,唇边只是冷笑——既然是新制赶工,有油漆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这算得了什么失职?
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王爷现在呢?”郭络罗氏站起身问道。
小太监苦着脸都快哭出来了:“回王妃的话,王爷还在那儿跪着呢!”
他没说完,外面就来了人通传,说弘旺贝勒过来了。
弘旺开府,其实也就是万岁刚刚登基,不到半年的事儿——万岁不但封了八阿哥为和硕廉亲王,还给弘旺赐了贝勒衔,赏府邸。
从此,弘旺便也出去了。
这一回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听到了王爷罚跪的动静。
郭络罗氏简单收拾了一下,到了前面去,就看弘旺带着妻子给她请安:“嫡额娘!”
弘旺毕竟有个贝勒的名衔,在外面走动起来也方便些——简简单单几句话一说,郭络罗氏才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严重:
外面酷暑难当,八爷已经中暑了一次。、
弘旺和她想的一样:万岁就是在活生生的折辱八爷。
因为除了工部的官员以外,八爷的亲信,马尔齐哈、常明等人都被叫去跪了。
这就很没有道理了——毕竟工部这件事儿,这些人压根儿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但是万岁自然有万岁的道理:只说这些人怀挟私心,遇事播弄是非,动摇廉亲王的意志,搅扰阻挠原本的施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