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毫不避让地迎接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字,仿佛特意要说的十分清晰地道:“朕会下旨,即日起,削去胤禵王爵,只保留贝子身份,来年三月,着胤禵护送皇考灵柩到遵化景陵!”
乌雅氏抬头逼视着他,凄厉而不可置信地道:“皇帝,他是你的亲弟弟!”
她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喉头咯咯作响,似乎一口心血涌了上来,想咽又咽不下去。
乌雅氏踉跄了一下。
胤禛大步走到门口,喊来了奴才便道:“太后身子不适,将太后立即送回宁寿宫去,好好静养,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
奴才们谁也不敢多看皇上一眼,上前去就七手八脚扶住了太后。
乌雅氏一挥手,挣脱了身旁婢女,怒喝道:“全部给本宫退下!”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
乌雅氏凑近了胤禛身边,压着音量颤声道:“皇帝何苦如此用心?皇帝是本宫亲子,胤禵亦是。两人一般,未有谁与本宫分外更亲处,皇帝如此,倒是本宫的罪孽了!早知如此……”
胤禛负手而立,听到最后一句,冷笑着道:“早知如此,母后当如何?”
他转过身,目光在阴沉中浮动着一丝疯狂,唇边带着一抹几乎狰狞的笑容,缓缓的踏上一步,沉声道:“十四弟又当如何?”
乌雅氏被他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胤禛不是没听懂母亲激愤之下的言外之意——她在斥责他抢了十四阿哥的帝位。
一直到了今天,万事已经尘埃落定,登基大典已经举行,她也已经成了太后。
可她还是觉得那个位置,应当是留给她的小儿子的。
可笑。
可笑至极。
别说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如此,便是真的如此,他又能如何?
帝王的宝座,本来就应当落在强者的手中。
有能力夺到它的人,未必有能力坐稳它。
但是连夺都夺不到的人,是一定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再说了,他胤禵难不成还能带兵造反?
陕西有年羹尧等人在那里震慑。十四阿哥所统之兵的数量,远远少于年羹尧手下的兵将。
而这些人又大都是满洲子弟,世代皆受朝廷恩惠,他们的一家老小也都在京城。
投鼠忌器,人人皆有忌惮,谁又会听任十四阿哥调遣,为他卖命?
人人都有做美梦的权利,但倘若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还要沉溺迷梦,不愿醒来面对现实,那便是无可救药了。
……
圣旨下,十四阿哥罔顾天威,降为贝子。
同时,八阿哥被加封为和硕廉亲王,并与十三阿哥、马齐、隆科多四人总理事务。
这一升一降,朝野之上,背后一片哗然。
……
翊坤宫中,宁樱正在看着内务府新送来的皇贵妃朝服和其他新衣裳——之前的是赶着晋封典仪所传,只有那么两件,如今时间充沛了,花样颜色摆满了整张桌子,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只供她细细挑选。
十四阿哥和八阿哥的事情,她虽然远在后宫,但是也听闻了不少。
知道胤禛这些日子正是属于心情十分阴戾的时候,宁樱自动把自己切换成了静音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