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不觉得这是愧疚,任何人都没办法用这种愧疚绑架她。
这是一种带着天真与决绝气的原则,乍然一听,让人摇头。
但是仔细想一想,竟然无话可说。
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很快便到了。
在一片万家灯火的祥和氛围内,四贝勒府后院的家宴上,也出了一个让众人都惊讶不已的消息。
四阿哥打算给大格格改玉牒——改到福晋那里。
从此以后,大格格就不再是宋氏的女儿了,而是福晋的了。
虽然心里其实早就有预感,但是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宁樱心里还是扑通颤了一下。
她甚至当场就下意识就抓住了三格格的小手。
三格格手里提着花灯,安宁帮她举着高高的,两个孩子这玩的兴高采烈,听见这消息,三格格还没有明白。
她跑过去伏在宁樱的怀里,就问她:大姐姐到底是谁的女儿?
难道不是宋格格生的吗?
宁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自己女儿了。
她转头看着宋格格,就看见宋格格坐在屋子一边的角落里,脸色灰白,但是异常宁静。
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认命的绝望与哀伤。
同样是做母亲的人,宁樱不忍心再看下去——她能够体会到宋格格的痛苦。
甚至可以说:将大格格的玉牒改动的这件事,就如同一点点从宋格格身上,抽走她已经不多的生命力。
宋格格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光彩了。
而反观另一边——大格格与福晋都没有太多的惊讶。
大格格穿得比嫡出的格格还要尊贵——只怕是所有赏赐的好东西都套在身上了。
她亲热地黏在福晋的身边,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亲生母亲。
……
家宴热闹,临近散场,便有人不胜酒力,三三两两地离去。
轮到宋格格走的时候,宁樱就看见她刚刚出了门槛,脚下就是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亏被旁边的奴才们给扶住了。
大格格这事儿实在是来的太突然,第二日,宁樱才听小潘子打听来说是:原来福晋在四阿哥面前哭了好久,又说自己福薄,这一世竟从来不知道做额娘的滋味,难得与大格格投缘,只想着若是能从玉牒上改一下,他日大格格长成了,便是嫁人,毕竟是养在福晋这里,也能嫁得更高些。
开始,四阿哥还没应承,但是福晋似乎是拿出了同从前不一般的决心——始终哀求着四阿哥。
宋格格那里,自然是抵死不愿意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却是大格格主动去找了阿玛,只说嫡额娘十分疼爱自己,自己无以为报,嫡额娘膝下无儿无女,只这么一个心愿。
况且自己已经是宋氏所出——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虽说是改玉牒,到底也不过是多了个额娘而已。
四阿哥并没有应承。
但是大格格的这番话传到了宋格格耳中。
一时之间,宋格格心死如灰,当晚便去找了四阿哥,说是为了女儿的前程着想,她愿意将大格格让出来,给福晋记到名下。
于是,这件事才成了除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