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环境的前提条件的。”
弘晖仰起脸来,茫然地道:“额娘,这话怎讲?”
宁樱想了想,拢着儿子的小胖手,便慢慢道:“弘昇弟弟若是在木兰围猎中,大家伙儿一起到郊外跑马游玩,他拿出那促织笼子来玩一玩,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只不过,如今在尚书房中——尚书房是用来专心听先生讲学的地方。”
她顿了顿,轻声道:“有的事情,无关对错,只是看合不合时宜。同样一件事情,在合适的时机做,和在不合适的时机做,得到的效果大相径庭。”
弘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宁樱捏了捏他的小手,想到方才的事情,便又道:“你今日提问之后,先生夸奖你的时候,旁人又是如何反应呢?”
弘晖一下就被问傻了。
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略微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家安静得很,也丧气的很,似乎……都有些失落。”
他顿了顿,想起来道:“弘晋坐在我前方,回头看我的时候,我瞧他瞪着我,似乎不大开心。”
弘晋便是太子爷的儿子了。
弘晖说到后面,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轻声问宁樱:“额娘,我是不是做的不妥?”
宁樱摇摇头道:“不是。只是你的聪慧,对别的小阿哥们来说——代表着一种压力。”
弘晖瞪着眼睛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委委屈屈地道:“可是……我凭自己的能力,才去博得师傅的夸奖,我有错吗?”
宁樱摇头,又一次温和而坚定地道:“额娘没有说你错。”
弘晖稍稍平静了一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原地踱了几步又道:“今儿放学出来,弘昱还一直夸我聪慧有胆量,又让我以后每堂课再多问问师傅,也好让他们多长些见识。”
宁樱一怔道:“弘昱?”
弘晖给他解释了一下,原来弘昱就是大阿哥家的孩子了。
算是大哥哥。
宁樱想了想,问弘晖道:“弘昱平日里与你走得近吗?额娘怎么从来也没听你提过他?”
弘晖摇了摇头道:“不近,儿子从前与他也几乎没什么交情,他也是今日忽然凑上前来的,对着儿子就是一阵夸奖,声音还特别大!旁边众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儿子都被夸懵了。”
他想了想,有些悟了过来,皱紧了眉头,慢慢道:“额娘,他是故意的吗?”
宁樱眼睫眨了眨,并没说话,只是起身,伸手握住儿子的小手,在手心里暖了暖。
弘晖的小手有些发凉。
宁樱向院子里走去,对弘晖道:“你来。”
两个人下了台阶,便见满地月如霜,清凉空明。
宁樱伸手指着院子角落一株树,才道:“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弘晖点了点头道:“记得,我小时候在院子里玩,便喜欢在这棵树下。”
宁樱点点头,走上前去,伸手扶着树干道:“这树,每过一年,也就长大这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