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正是月朗风清的时候,李侧福晋虽然久病不愈,但心情好,难得的,便也觉得身子也舒畅了许多。
她出来就在自己院子里走了走。
奴才们都被她撵了下去,只一个卡诗扶着李侧福晋的手肘,一脸狗腿地陪着她在院子里遛弯。
四阿哥在前面书房,一脸倦容地合上了面前的奏疏。
他想着这一次办差事归来,皇阿玛突然对他和八阿哥的诸多夸奖,又想着太子爷看他的眼神,还有大阿哥在旁边……
再想着弘晖的腿,四阿哥心里许多思绪一起涌了上来。
他其实是真的倦了,刚才头就有点疼,这会儿撑着看了会儿奏疏,头倒是不疼了,但是又晕乎了。
胸腔里闷的慌。
四阿哥知道自己就是累着了。
他虽然还年轻,但皇阿玛常常强调说——不可因着年轻,就总觉得万事无虞,医者讲究治未病,若是保养身体,还是平时里多注重些——该睡便睡,该食便食。
“苏培盛!”四阿哥想到这里,扬声喊了一句。
苏培盛屁颠屁颠的就从外面滚进来了:“四爷。”
四阿哥一撑桌子站起身,满肚子的心烦意乱,加上胸腔之间的闷,让他很想出去走走,转一转。
他也没多说什么,伸手往外面指了指,一甩袖子,背着手就出去了。
苏培盛是最知道他心意的,一个眼神便能读懂阿哥爷在想什么。
他急急匆匆地叫了几个小太监,只慌慌张张打了一盏灯,追上了四阿哥的步伐。
四阿哥出了前院来,脚一抬,下意识地就想往宁樱那边那条捷径小道走去。
但是想到弘晖的腿,又想到太医们个个满面困惑,束手无策,四阿哥就摇摇头直叹气。
他回头就问了苏培盛——明日还有两个民间的名医,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找来的,专门来给弘晖看腿。
四阿哥真不忍心再看见樱儿的眼泪。
他顿了顿,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脚下不自觉转了方向。
然后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李侧福晋这里。
四阿哥瞧这面前有些陌生,想了想,才意识到已经好一阵子没来李侧福晋这院子了。
他倒是有些想念二格格抱着他撒娇的小女儿样子。
四阿哥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看李侧福晋院门口的灯笼倒是很气派,明晃晃的挂了一大排,星星点点的在夜色中闪烁,照的整个院子屋宇华美。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像回到了刚刚开府的时候。
那时候也刚刚从紫禁城出来,才封了贝勒爷,李氏年纪轻,脸皮薄,不像现在这样跋扈。
刚刚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曾经很是扮演了一阵子“温柔可爱“的人设。
就像樱儿。
四阿哥这么想着,忽然心头就动了一下——涌上了一股自责之意。
他是不该把樱儿和旁人比较的。
他只想给她最踏实的底气——让她明白:在他心里,她是唯一无二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