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郑芝龙?”张肯堂和毛可为一下子明白了。说起来福建的文官体系对郑芝龙是敢怒不敢言,郑芝龙原先是海盗出身,受福建前任总督熊文灿的招降,当上福建总兵,因为他手下有十几万的水师,三千艘大大小小的战船。
几年前打败了曾经横行东南亚的荷兰舰队,成了东海,南海第一霸主,手里掌控了所有海上贸易的权利。所有的贸易商要有郑芝龙派发的令箭才能做生意,每年的贸易总额达千万两白银。但是明朝拿不到一分关税,所有的赋税都流进了郑芝龙的口袋。
郑芝龙通过掌控贸易,除去军队的开支,每年获利达三百万两白银,而当时明朝整个国家的收入才四百万两。但是崇祯对郑芝龙是没有办法的,一是他手下军队甚多,这些人都是海盗出身,跟着郑芝龙走南闯北,对郑芝龙相当忠心。
二是有郑芝龙坐镇东南,沿海一带有安全保障,社会安定,百姓富庶。他还带无田的汉人开发了台湾,成为开发台湾的先驱者。
但是这些并不能掩盖他割据东南的事实,所以福建的官员和郑芝龙变成了两个系统,郑芝龙不干涉福建的民政,而朝廷的手也伸不进郑芝龙的水师。双方只是表面上维持着彼此不太友善的关系。
“如果这次太子一行是来针对郑芝龙的,就有好戏看啰!”毛可为幸灾乐祸道。
张肯堂皱了皱眉头,敲敲桌子“毛大人,慎言!再怎么说都是太子和郡王,不可不敬!”
毛可为老脸一红,连忙说道“是,是!下官失言了!”
“但是,连皇上都拿郑芝龙没办法,太子和王爷会有什么办法能搞定郑芝龙?”三人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钦差行辕里,朱慈烺也在问周仁远同样的问题。周仁远答道。
“怎么?四叔就凭一番话语就能说动郑芝龙?”朱慈烺很是不解。
周仁远笑笑“我早就研究过郑芝龙这个人,他出身海盗,当年在海上叱咤风云,兵多将广,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海外自己建国,可是他为什么会接受诏安?”
“为何?”朱慈烺眼里满是好奇。
“说到底他常年漂泊海外,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落叶归根,荣归故里。他在乎的是为自己和郑氏家族博得一个好前程,能够风风光光地回到大陆,光宗耀祖。”周仁远喝了口茶,看着朱慈烺。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总兵了,割据一方,要钱有钱,要官位有官位,应该说是功德圆满了。他凭什么还会听你我的?”
“人嘛只要有所求,必定有弱点!总兵算什么?这大明大大小小的总兵不下十几位,凭他郑芝龙的实力当上总兵就满足了?再说他连一个爵位都没有,虽说爵位只是种荣誉,但是你看着大明开国以来多少文官武将拼了命的要挣个爵位传给子孙。”
“可是我们并没有旨意可以封他爵位啊!”
“我们当然没有!不过我们可以给郑芝龙看到封爵的希望,只有他一看到希望,心里必定会松动的。”
周仁远和朱慈烺谈完话一看时间尚早,换上便服,便带着墨竹,沈铁山和几个侍卫出了钦差行辕,向街上走去。
“墨竹,这两天的功课可曾拉下?”周仁远边走边问墨竹。
墨竹苦着脸道“王大人临行前给我安排太多功课了,认字真是辛苦,不过我现在会读《千字文》了!”
“嗯!”周仁远点点头,“有长进了,你要知道在我身边一定要会识字,将来还要会写文章。哎—说起来都怪我,也是我以前没有做好表率,没好好带你,要不然早几年送你进王府宗学,你早就可以有秀才的学问了!”
“不-不!小王爷,这不怪您!都是小的愚钝,小的一定会刻苦学习,不让您失望!”墨竹连忙答道。
周仁远笑着摸了摸墨竹的头,“好!有志气!”
沈铁山和其他几个侍卫都早已知道周仁远对下人是相当温和,没有架子,更不要说墨竹从小便是周仁远的玩伴,周仁远对他是爱护有加。
朱慈烺却是一愣,在宫里不要说服侍他的太监,即便是几个弟弟妹妹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举动,他自幼被灌输的就是君君臣臣的等级观念,其实他现在还是锋半大的孩子,所以周仁远的出现对他来说既像能教授他不一样知识的老师,更像一个邻家温和的兄长,虽然周仁远是他的堂叔。他不禁有些羡慕墨竹了。
福州大街上,竟然有很多外国人在逛街,白种人有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皮肤微黑的吕宋人和暹罗人,还有日本人和朝鲜人。朱慈烺一行人看到这么多的外国人既好奇又有点紧张。
朱慈烺微笑着为他们解说:“你们看这个穿和服的是日本人,也就是我们说的东瀛人,那个带笳帽的是朝鲜人,那些皮肤黑黑的是吕宋人,那个头发有辫子的是暹罗人,不过那几个白人我知道他们是弗朗机人,不知道是葡萄牙还是西班牙!”
“哟呵!这位公子见识不错,竟然能知道葡萄牙和西班牙。”边上路过的一个挎着腰刀英气勃勃的少年郎说道。“难道你也曾在海上游历过。”
周仁远一看他身后还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肤色黝黑,体格健壮,都配着腰刀,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杀戮过的。
沈铁山和几名侍卫连忙挡在了朱慈烺和周仁远身前。周仁远见这位少年郎病无恶意,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笑道“哪里?哪里?在下只听人说过,哪里在海上游历过,不过我还真想乘船看看一望无边的大海,三国曹孟德有诗云: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如能一观沧海,我等就不虚此行了。”
“公子说的不错,只有在海上才能显出我男儿豪情。郑森佩服!”少年郎夸奖道。
“什么?你叫郑森?郑总兵的长子?”周仁远心里狂喜,这郑森就是后来的郑成功,周仁远一直想找个机会接触一下郑成功,谁知今天在大街上碰见了,天助我也!
“在下正是郑森,莫非公子认识在下?”郑成功奇道。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哈哈--”周仁远笑道。
郑成功被他诙谐的回答逗笑了,也哈哈大笑道“这位公子真是风趣。看几位气质不凡,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大富之家。说吧,你想做什么买卖,我可以帮你们,我只要在我父亲面前说一声,保你们生意兴荣,一本万利。谁叫咱们这么投缘呢?”
“少将军,爽快!咱们找块地好好聊聊?”周仁远见郑成功已经上钩了,连忙使个眼色给朱慈烺。
朱慈烺虽然不知道他结交郑成功的目的为何,但也连忙配合道“就是,我们家有的是银子,就是找不到好的生意,这不我兄长和少将军一见如故,趁热打铁,咱们几个找个好点的茶楼边喝茶边聊天。”
“这--”郑成功有些迟疑,他本来是出来买东西的,过两天就是她母亲细川氏三十六岁的生日,他想今天买样礼物作为送个她母亲贺寿的,“好吧,既然咱们有缘,咱们去迎风楼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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