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
“真没有。”
苏樱刚听到他骂的时候,是很生气。不过,转念又把自己劝好了。她问自己,若是一个跟她不相干的人,为了救她,如此骂她,她会不会生气?
答案非常明确。
肯定不生气,人家大老远的跑来救她,就是大恩,骂她三天三夜也不气。
已经和离了,虽然表面是夫妻,其实是不相干的人。
胤禛洗澡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哄她的话,此时没派上用场,失落又伤心。
低头去咬她的肩膀。
苏樱“咝”了一声,道:“睡吧,明天要早起赶路。”
手掌依偎,默默缠绵。
嘴巴移到耳根处,拱拱蹭蹭,缓声低语:“想我吗?”
苏樱摁住了他的手,“最近京城里,有江宁人告御状,有十几个人跟李卫同行,我让太子的人带走了。听说之前不断有人来。告江宁织造强行贱价买地。”
半天后,胤禛说:“你做的好。”停了一会儿,又说:“你及笄我没能赶回来,就是被这事绊着了。这是不能议论的事,没法告诉你实情。”
早不在意这个了。
想到皇子们之间的是是非非。苏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给他提个醒:“我觉得纳兰语嫣的事,不只是爱慕你那么简单。等你回去,跟她在一起时,多留个心眼。”
胤禛以为是苏樱在吃醋,心情又好了起来。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一些,倚在她的肩头说:
“你来看我,我挺高兴的。你找理由赖着不走,我特别高兴。”
“别担心,这边闹不出多大的事。我已经派人去银川找中间人了,等到了银川,跟那个反贼谈。只要把佟科多赎回来,剩下的事好办。”
稍停了一下,又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走,让你走是说说而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得装装样子。”
苏樱嘿嘿笑道:“皇阿玛派了这么多人来,就是猜测我可能不会回去,让这些人留下来保护我。我要是回去了,不是辜负了他的安排嘛。”又贼笑了一声,“万岁爷还是要讨好的,德水镇需要他老人家的支持。”
胤禛:“......”想咬死她。就不能说几句柔情蜜意的话吗?
苏樱转话问:“你把那个女的,放在哪里了?”
胤禛:“困了,睡吧。”
等着苏樱来跟他说软话呢。几天没睡了实在太困,眼睛刚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
胤禛没急着赶路,还有一个原因。
他在等着有人来救阿奴。
此地离银川还有六十多里地,阿奴若是跟周知府有关系,银川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们也该采取行动了。
实际情况和胤禛料想的差不多。
这晚,大约有三十多人袭击了阿奴的羁押处。
来势汹汹。
出手狠辣。
阿尔泰的安排十分周密,双方一番激战,对方劳而无获退走,留下了十几具尸体,这边损失了九个人,伤了二十几人。
清晨,一夜好觉的胤禛听了阿尔泰叙述后,说:“启程。”
......
阿奴听着或近或远的兵刃相碰声。
从激烈到消失。
提心吊胆了一夜,等着胤禛来审她。等到天亮也没等到人,又被人捆起来,驮在马背上赶路。
所有的人都是骑马,六十里路用了不到一日,半下午就到了银川城外。
两千壮兵分成五排齐刷刷的站立在路边,来往的行人,不时的扭头看。
胤禛和领兵的杨校尉交谈了一会儿,让他分了两百人出来,去石涯山替换他带的那些人。
靖远营是地方兵,隶属陕甘总督管辖,设立的初衷是为防民乱。陕甘总督席尔达行事严谨,让他们日日练兵,练得兵强马壮,却从未派上过用场。
寻常十来人的打架斗殴,知府的衙役就能处理。
靖远营接到胤禛派的人说,银川知府反了。立即调集人手往这里赶,准备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满腔热血的来,却在这里傻呆呆的等了三日。
终于盼到了四皇子,他却不紧不慢的说让分兵去守古墓。
破土堆子有啥守类?还要两百人。再大的土堆,这两百人也能把它踏平了。
杨校尉的态度,在胤禛的意料之内。
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封好的折子,吩咐他:“用六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信,京城会派人来接管古墓。在没来人之前,你让信得过的人日夜看好,不能让任何人进入。不听命令的人,当场处死。这边的事处理完,你再带两百人轮班亲自去守着。”
一般来说,只有外敌入侵或者内部叛乱等大事,才会动用六百里加急。
杨校尉瞬间觉得小土堆变成了天大的事,忍着激动问:“古墓很大吗?”
胤禛说:“初步估计五千人填不满。”
杨校尉:“......”
胤禛和杨校尉谈话的时候,年羹尧他们终于追上来了。
苏樱朝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近了,低声说:“四爷准备让谭侍卫入城,跟着当地一个叫彭方的豪绅找周知府谈。你自荐代替他去。我知道你比他强,也有这个胆量。”
年羹尧掀了两下嘴唇,才说话:“谢四福晋赏识。”
苏樱冲他一笑:“不用谢,你是我带来的人。你要是立了功,我脸上也有光彩。”迟疑了一下,叮嘱道:“谈的时候,一定要强势。不要怕他不同意或是翻脸,他要佟科多没有用处。”
年羹尧入城的时候,一直在琢磨苏樱最后那句话。
见到彭方后,他说:“你陪我一起就行了,我来跟他谈。”
彭方今年七十九岁,官至户部侍郎,十一年前回乡丁忧后,再未去赴任,在银川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做起了富贵闲人。
其实他不想管这件事。
被人找上门,又无法推托。
谈判那是双方的较量,他不想跟周知府较量。四皇子是位高权重,但终会离开。日后,他还是要面临知府的管辖。
城外驻扎有兵,他早就知道,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城内一切照旧。
知府仍每日的开府升堂。
现在却突然说,知府扣着了朝廷筹粮的官差。问是什么原因,来人说四皇子也不知道,需要问周知府。
不知道原因?瞎说!不知道原因,会调兵?四皇子会吓得不敢入城?会拿着贵重的礼物来求他做中间人?
肯定是大事。
年羹尧这句,不用他谈,正中彭方下怀。他赶忙笑呵呵道:“年大人放心,周大人做事是有分寸的,不会为难我们。”
此时,银川城外的客栈里,胤禛问阿奴:“条件考虑好了吗?”
阿奴弱弱地说:“四皇子不是说到了城外,我说不出你想要的条件,就会杀了我吗?”
“有人替我入城跟周知府谈判去了。等他回来,我再决定对你是杀还是放。那人号称‘京城第一嘴’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人。”
胤禛扬了扬嘴角,喜悦之意浮在了脸上:“是我福晋带来帮我筹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