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了。她“啊”了一声,急忙用手里的棉袄又蒙上了头。
她三哥哈哈笑,“逗你呢,他已经走了。”又说,“今晚吃的豆花谁付的钱?”
她说:“他付的。”
她三哥哼了一声道:“我都看见了,明明是你付的,你连他的也一并付着了。”
她恼羞成怒,到她三哥脚上狠狠踩了一下,“你偷看我干什么,他帮我拿了一路袄子,作为答谢,我请他吃碗豆花不行啊。”
她三哥一边哎哟,一边说:“他明明吃了三碗,吃东西像个男人,做事一点也不男人!居然厚着脸皮让我妹妹付钱。”
苏樱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
她说她付钱时,胤禛没有一点推辞,当时她心里甜蜜极了。这是把她当成一家人了呢。福存那个大头鬼懂个屁。
回过神后,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反而开始担忧。
那只烦人精,也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有没有来寻她。
苏樱在墓室中,不知白天黑夜的等待时,胤禛召集了当时在城中的一百二十名护卫,包括一名医官在内,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另配了一百三十五匹马奔往石涯山。
众人举着火把,踏着泥泞的道路,一口气跑到天亮,距离石涯山还有九十多里。
换马人不歇,继续向前。
又跑出二十多里时,遇到一队人。
胤禛远远就看到为首一人打的红色盘龙旗,于是朝他们招手喊停。走近了,才发现为首一人,他认识。
正红旗大营的佐领阿尔泰。
“万岁爷得知四福晋来了宁夏,特派下官带三百精兵来护卫,刚来的地方,山路塌方,路堵死了,清了半天,才过来。”
“她在石涯山,调头回去。”胤禛急声说。
三百兵勇在阿尔泰的口令下,利索的掉转马头。
高庸气喘吁吁地说:“主子爷您白天忙了一天,又跑了一晚上,身体受不住啊,稍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福晋福大命大,一点小病定会没事。”
就在这时,他们来的路上,飞奔过来一个人,那人远远的就喊:“......四爷,四爷,等等啊.......”
胤禛已经跨上了马,听到喊声,原地打了个转。看到来人脸上、身上血迹斑斑,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人是佟科多的贴身护卫叫小九。
小九到达胤禛跟前后,勒着了马。
重伤加一路奔波,脱了力,下马时,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跌到泥地上,又挣扎着爬起来说:“我家主子被周知府算计了……”
胤禛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问他最关心的答案:“他活着的吧?”
小九喘着气说:“小的不知,我家主子掩护小的跑出来向四爷报信。周知府,周知府反了……”
胤禛心中一惊,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九说:“您走了之后,周知府说要换好酒。我家主子觉得不对劲,就推说既然四爷不在,就改天再聚。周知府再三劝阻,我家主子执意要走。周知府就喊人将我主子拿了......”
胤禛稍稍累索后,强压着内心的狂乱,平静地说:“我知道了。看来周知府原想把我们一起拿下的,我走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你别急,他不敢轻举妄动。我去前面办件事,马上就回去。”
小九一听这话急了,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后,哭着说:“四爷,我主子那边情况急紧。小的走时,主子就受了伤。主子说,周知府不敢明着加害皇子,只要您回去,就能稳住大局。”
胤禛皱了皱眉问:“周知府知道你溜出来了吗?”
小九哭着说:“知道,他派了人在后面追着呢,小的骑术好,把他们甩掉了,估计一会儿就追上。”
胤禛语速极快地说:“那就暂时没事。现在周知府行迹已经败露,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肯定会押着佟科多谈条件。”怕小九不信,又说,“佟科多让你出来,就是知道,有人跑出来报信,周知府就不敢置他于死地。只要我活着,除了周知府的亲信外,别人都不敢轻易和我们作对。闹不起来多大的事。”
主子做错事时,身为奴才要提醒啊!这是德妃娘娘曾经训斥过的话。高庸凑过来,低声说:“主子爷,您先回去?奴才带二十人去接福晋。筹粮的差事是万岁爷亲自指的,是头等大事。这边一乱,筹粮的事就黄了......”
胤禛在他带的两个人中,指了两个说:“你们两个把官服脱了,拿着我的牌子,绕路去靖远营报信,说银川有急务,发两千壮兵过来,在银川城外等我。”说着,从怀里掏出玉牌扔了过去。
又指了两个人说,“你们去永宁县,告诉我们另外那些人,只要没人上门找事,就不要动,等我命令。”
接着又说:“高庸你留下,照顾小九。你们拐到岔路上去,找个村镇治伤。我们先走。”
正当小九以为四爷是回去救他家主子时,胤禛又对他说:“福晋那边肯定是有事。我去去就回。你别急,回来就去救你主子......”
话音没落,调转马头,打马便跑,四百多人,呼呼拉拉的跟在他后面跑。
转眼间,路上只留下了高庸和小九。
小九急火攻心,破口大骂:“主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回京城小的拼死也要告御状。办正事呢,他带着个惹事的死女人。”
高庸在他沾了血的头上拍了一下,“没听我家主子爷说嘛,福晋那边有危险。”
小九哭得哽哽咽咽,“那是她自找的。”
高庸又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若不是福晋有事,我家主子爷也要跟着你家主子一起倒血霉。估计那酒水有毒,周知府一看我家主子爷走掉了,就想改天再动手。”
方才小九骂了福晋,高庸想骂回来,于是说:“你家主子就是个蠢货,非要当场揭穿他。不能来个缓兵之计嘛。”
小九顾不上跟他理论,爬起来说:“赶快找地方治伤啊,我的血快要流干了。”
......
黄衣妇人说的是真话,她真的让人在路上设了伏。
古墓的位置是不能让人发现的。
她的计划是,进入墓室的人,利用黑暗和机关,趁人不注意,一个一个的制服。
在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一部分人去了银川报信,那肯定会再来人。把来人在路上全部杀死。
银川那边的人也在她手里。
这样就剩下墓中的这些人。
说成亲只是个幌子,她怎么可能让儿子随便娶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
她要让墓室中的十几个人知道,昨晚苏樱跟她儿子洞房花烛夜了。一个女子落在男人手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都等于是失了清白。
因为没人会相信,如花似玉的姑娘,深更半夜跟男人在一起,什么事都没有。
中原人注重贞洁,无论这女子是谁,她回去都会被周围的人所不容。这些跟随她的人,也会因失职而降罪,说不定会因遮掩丑事而被灭口。
等她把来人给处理掉,再回来跟他们讲这些道理。
这些人自然就归她所用。
不是实在毫无办法,她不想去杀一个无辜的女子。模样还算不错,就让她做个妾室了,这样也能稳住她的心。
为了万无一失,古墓的一切安排妥当,她亲自去设伏的地点查看。到地方,却发现一队官兵在清理他们先前设的路障。
对方人太多,不敢动手。
眼看着,他们把路清理出来,一个家奴问她:“主子,要不要继续堵路?”
她毫不犹豫地答道:“不行,再堵路,人为的痕迹就明显了。我们有二十一人,他们来五十人以下,我们连发弓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拿下。真有一两个漏网的,我们也能追上。”
手持弓弩隐藏在半山腰里,等。
等到了中午,纷乱的马蹄声传来,却震惊地发现比方才的人更多。
黄衣妇人暗道一声“不好。”
挥手对大伙说,“迅速抄近路,撤回古墓。”
……
“前面就是塌方的地点。”
阿尔泰说。
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半山腰的密林随风晃动。
中间的路,能容六匹马并排通过。
胤禛喊了“停”,待队伍停下来,他大声吩咐:“一个一个快速的通过。”
李卫看四爷明明心急焚,却眼睁睁地等着一个人跑过去之后,在遥远的地方,喊“安全”,才让下一个人通过。
为了安慰他,在旁边气吁弱弱地说:“我们在石涯山停下来,纯属是偶然。年羹尧发现那个古墓也是偶然。周围没有人,我们进去也看了,里面也没人。那个洞像是盗墓贼挖的盗洞。”
胤禛接话道:“你说过年羹尧不在时,查的人数是二十八人。”
李卫跟胤禛大概交待了情况之后,胤禛让他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一遍,说到查人数时,胤禛专门问了他。李卫虽然觉得连人数都查不好,很丢脸,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此时突然反应过来,惊慌道:“四爷是说,当时有人在我们的人里?”
胤禛说:“你说的古墓那么大,看不见人,不等于里面没有人。他们在里面歇息,闲着没事,必然会四处看。盗墓贼不想给他人分财物,就会心生歹意。”
李卫急声说:“盗墓贼最多三五人同行,我们有十几个人呢,年羹尧让留下来的,除了刘能之外,都是武功高强的。”为了表示安排的妥当,又说,“刘能会点简单的医术。”
胤禛说:“墓**的黑暗是实黑,点着火把,也仅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若是有熟悉环境的人突然袭击,防不胜防。”接着又扭头,对身后的人说,“准备好,该我们这一队人过了。”
李卫:“......”
希望年公子也能考虑到这个,让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动。
唉,早知道大家一起冒雨赶路了。
突然又一想,当时福晋昏迷着呢,抱着她走一小段路还行,抱着贴身骑马可不行。
想到这里,立马闭紧了嘴巴。
年羹尧警告大家,抱福晋这事,让大家死都不许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