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儿吾孙,这锦帕既然被你拿到,想必我已魂归天赐殿,这七年你我相依为命,我一直把你当亲孙子对待,然而世间诸多无奈,我又偏偏需对你三缄其口,如今尘归尘土归土,那些瞒着你的话我这就告诉你。不知你现在年纪到了几岁,也不知你是否已经察觉自己与他人不同,如若察觉到了,爷爷这便给你讲明真相,那年我在别处遇难,辗转逃到这安门镇,只想隐藏身份,专心化解身上顽疾,然而没想到刚刚修好居所,就在门外发现了一个弃婴,那就是你。爷爷当时原本只想将你一掌毙命以免惹火烧身,然而终归是不忍下手。那一天你就被弃大门右边,爷爷便给你起了名字叫云右。将你捡回来之后,却发现你身上有诸多玄机,一是你怀中锦帕,二是你体内有一轮反五行,三是你身具天生神力,四是你曾被人封过情窍。这四处玄机爷爷也无法看透,锦帕无字,只绣着一柄三寸小剑,爷爷自忖见多识广,可也从未见过此种族记;反五行乃是世家子弟刚出生时被族中长辈打入的元力团,专克强塑五行障,但已残损,爷爷曾尝试破解,然而却发现那团元力强过爷爷少许,是以无能为力;其三,那天生神力爷爷更是毫无头绪,只是大约计算你七八岁光景时,可举百斤,可撼两百,因此爷爷只许你与白家小子玩耍,那小子愣头愣脑,天性纯良,想来不会多疑;其四,那封住情窍的功法元力爷爷均从未见过,但能确认也已残损,害处不大,仅会让你冷漠淡泊一些,倒也不算坏事,毕竟人心难测。这四件事件件都是要命的大事,如非爷爷身死,也绝不会将这锦帕交与你。爷爷原本只想平平安安度过残生,因此自小便教你识文断字,待你七岁时便将你送去请天赐唤仙格,教你些安身立命的手艺,也好平凡一世。而如今我已魂归天赐殿,自是无法看护于你,但这四件事你自要牢牢记住,不可对外人提起,以后的路,爷爷也无法再行照看,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如若有一天你也踏入了大道,你当记得,绝对不要妄想给我报仇,也不要打听我的名号。谨记,谨记!看完之后将你的血滴在这锦帕之上,这些文字自会消除,这锦帕与你的身世有关,一定要珍之重之!右儿吾孙,不要念我罢……”
云右再一次看完了锦帕上文字,面无表情地在自己手指上咬了一口,顿时有鲜血流出,他顺势将一滴血滴在锦帕上,那篇文字果真逐渐化去了。直到此时,云右才抬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滴,将那锦帕折起来贴身收好。云右只知道此时自己心中正隐隐作痛,然而却并不如何悲伤,想来是与那情窍上残损封印有关,然而爷爷这篇留书中还有许多地方自己根本就看不懂,但只能牢牢记在心里了。想到此处,云右朝人群走去,那里正是镇子上来帮忙给郎中、铁匠下葬的人们。
小白襄跪在棺材前,只顾着流眼泪,一直到棺材入土也说不出半句话儿,这时云右走到白襄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这些大叔们来帮忙,你连个谢字都不会说吗?”
白襄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扫了下全场,不大熟练地拱手弯腰道:“谢谢各位叔叔伯伯,白襄年幼无能,全靠大家才能送我爹和佟叔入土为安,白襄在此拜谢!”
几个帮忙的镇民不忍如此小的娃娃学着大人模样施礼,鼻头一酸,早有几个落下泪来,纷纷上前安抚白襄。
“多好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娘就去了,如今才七岁就又没了爹,真是可怜呐……”
“唉,老天爷不开眼,多懂事儿的孩子……”
就在众人无不开口叹息的时候,云右上前拉了一把白襄的手道:“小郎中,走吧。”
白襄点点头,辞别众镇民,跟着云右朝镇外走去。泽万堂已是残垣断壁,这些天白襄都是在云右家暂住。说起来,自从那天与云右一起回来见到爹爹死去的那幕开始,云右就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语了。
两人出了镇子,一路朝山脚下走去,走着走着,突然白襄的肚子“咕咕”叫两声,白襄“噗”地笑了出来,可当他看向云右时,却发现云右依旧面无表情。
白襄道:“小猎户,你……你这几天,好奇怪……”
云右回过神来道:“嗯?怎么了?”
白襄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我爹死了,我说不上来的难过,可是云爷爷也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你都不着急吗?”
云右摇摇头道:“我爷爷也死了。”
白襄惊道:“啊?谁告诉你的?”
云右道:“爷爷给我留了信,我就知道了。”
白襄听着,眼圈一红,又掉下泪来:“我刚刚还在想……我现在没了爹爹,以后肯定有更多的无赖欺负我,幸好云爷爷还在,我要是叫人欺负了,小猎户你一定会来帮我……可现在……呜呜呜……”
云右紧了紧抓着白襄的手道:“我还会帮你的。”
等两人到了山脚下的小屋,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山去,云右自小就会烧柴做饭,因此倒也算能叫两人吃饱,毕竟是小孩心性,又连日劳累,吃罢了饭便早早睡去了。
而此刻的安门镇上,却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二人分别身着黄色与赤色长袍,正站在泽万堂的残垣断壁前讨论着什么。
赤袍青年道:“尸狗,闻出什么来了吗?”
那黄色长袍的尸狗道:“九幽火,应该就是那个丁木了。不过,这里还有一些林中土的味道。你怎么看?”
赤袍青年笑道:“这几年天赐殿追杀过的人里,正好有一个林中土仙格的真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尸狗道:“雀阴,你说话最好直接一点。”
赤袍的雀阴笑道:“好吧好吧,这个林中土想必就是当年反出天赐盟的地龙真人云正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