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为自己师父会立刻吃惊的站起来了,然而万万没想到的却是他居然坐着纹丝不动,脸上也没任何的表情。
这让他不由的一愣,可旋即顿时明白过来,道:“师父你早就知道了?”
玄贺缓缓站了起来,道:“酒没了,我去打点酒,你等等!”
说罢转身进了屋内,不一会这才回来,将酒壶放在桌子之上,缓缓点头,道:“之前你师父来找过来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为师,那一群人之中,年纪略微大的中年人是锦衣卫千户张四息,年轻男子是铁血门门主杨开,年轻妇人是他四夫人商浅菲。”
孙煜急忙道:“既然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为什么还不让师妹回来,那岂不是真的要被许配给了别人?”
玄贺道:“对,他们以为你小师妹父母皆亡,而正好这张四息看上了玄舞。”
孙煜道:“看上了玄舞,他锦衣卫的千户难道就可以随意强抢民女了?”
“他没有强抢!”
玄贺纠正道,“并非他要娶玄舞,娶玄舞的另有其人,是他的儿子,一年之前高中探花,现在正在出任县令。他们这次目的是回京,正好要路过,因此这才打算带着玄舞去和他儿子见见面,若是两人有缘,也就接这一门亲事。”
孙煜身子一震,道:“那师父你是答应了?”
玄贺道:“我没有答应!”
孙煜心里突然送了一口气,那知道玄贺接着道:“若是那张公子人品还过得去,并非那种骄横跋扈之人,我也不会反对!”
孙煜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道:“师父?你……你这不是让师妹往火坑里面跳?”
玄贺反问道:“为何是往火坑里面跳”
孙煜道:“这当官的能有什么好人?还有这锦衣卫,他们和东厂一样,滥杀无辜,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计其数,那他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人?你让师妹嫁给他,那岂不是往火坑里面跳又是什么?”
玄贺沉默片刻,这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是让玄舞嫁给你,然后和我们现在一样,依旧过着这颠沛流离的日子?”
孙煜急忙道:“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玄贺反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孙煜脸憋得通红,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玄贺叹了一口气,伸手点点自己目前位置,道:“来,坐下说话!”
孙煜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玄贺对面,玄贺拿起酒壶,把他面前的杯子倒满,这才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在舞儿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好好的考虑了,我妻儿皆亡,现在身边也只有舞儿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让他跟着我一直过这种朝不保夕,颠沛流离,,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日子?这当父亲了,无论怎么都想为自己女儿留一条后路!我知道你喜欢舞儿,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可我眼里,你们两人就好像兄妹一样!”
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道:“来,喝酒!”
孙煜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玄贺又拿起酒壶,给他倒满,道:“可你扪心自问,就算我们放弃复仇,你又凭什么让舞儿幸福?难道我们继续回到原来的村子,过着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孙煜沉默片刻,端起酒杯,咬牙道:“我可以让舞儿幸福!”
玄贺微微摇头,道:“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所谓的幸福可不仅仅是让她吃饱穿暖,还能生儿育女,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才叫幸福。”
孙煜的端着酒杯的手突然僵住了,就好像整个人瞬间变成了木头一样。
玄贺叹口气,道:“你从小随我长大,就好像亲生儿子一般,见你和舞儿从小也是情投意合,我原本也觉得让舞儿嫁给你,也是一家皆大欢喜的事情,如此一来舞儿也不用离家,以后我外孙外孙女也能陪在我身边,我也能好后安详晚年,可是你十三岁的时候大病一场,我请大夫给你看病,当时你发烧,必须脱光了放在水里,我们这才发现那件事情,当时我就询问大夫,大夫说平时没有区别,可是没办法同房,自然也没办法让女子怀孕!”
孙煜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道:“师父,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就要拆散我和师妹?”
玄贺道:“我不能让舞儿这辈子守活寡!我是他爹,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儿,我必须得为她将来着想,要是你也替舞儿着想,那么从此以后,你就不应该去找舞儿。也别去打搅他的生活,杨开和商浅菲两人都是江湖上多少有些名气的人,他们救下了舞儿,那么自然会想办法好好安顿她,要是有朝一日他们知道她的身份,或者当初她刺杀过刘壁这个事实,他们也定然会想办法帮助舞儿渡过难关!”
孙煜的身子顿时好像把力气都抽干了一样,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自从自己懂事之后,自己秘密也就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藏着,保证不被人发现,然而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人察觉了,而这个秘密也就了现在自己两人之间最大阻碍。
孙煜的自尊心就好像狠狠的被打击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双手在桌子上一拍,怒道:“不行,我不能让师妹嫁给那个什么千户的儿子,我没办法杀那个千户,我杀了他女子不久行了!”
玄贺脸色一沉,道:“为师还说了如此之多,难道你还不明白?”
孙煜道:“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徒儿就知道,小师妹是我的,我不允许他嫁给其他人,她要嫁给谁,我就杀了谁!”
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肚子里面一阵绞疼,就好像无数把刀子在里面绞一样。
“所以,当初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给倭寇报信,除此之外,认了你倭寇的真正父亲?”
玄贺的声音此刻有些冰冷,而且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怒气。
肚子里面疼痛已经孙煜没办法站了起来,只有坐在椅子之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听到玄贺的话,这多少有些震惊,有些不相信道:“你在酒里面下了毒?”
玄贺微微叹口气,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当初有人给我说,这狼崽就是狼崽,野性难除,总有一天会野性大发,伤及无辜,我不相信,都是我的错啊,为什么当初不信,要是信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
说到这些,玄贺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