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的饭,吃的并不算快,回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后了。
没有酒气,没有眼泪,只有高支的帐篷,杵在夏莳正在吞吐烟气的嘴前,后面的事情发生的自然,发生的理所当然。
夏莳看着正在酣战的江宇,心说,就当是房租吧,然后继续咿咿呀呀的哼着。
江宇却突然抽身出来,冷不丁的问了一个让夏莳心惊的问题,“你其实,一直有事情瞒着我吧。”
是啊夏莳在心里肯定着,嘴上却说,“没有。”
“还记得我出差前我们吵的最后一场架吗?”
“我不记得了。”
“那天十一点你还没下班,我打电话问你怎么还没回家。”
“然后呢?”
“然后我说那等你回来再说,就挂了电话。”
“嗯。”
“那天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等你回来再说这句话为什么让你回家以后像一只惊弓鸟一样,冲我发那么大的脾气?”
“我不喜欢接电话。”
“你永远有那么多雷区,实在让我疲惫”,这次江宇不仅抽身出来,还给自己裹上了被子。“这样我觉得很累,永远都好像没办法让你开心起来。”
“是我不好。”自对话起,夏莳的心跳就没下过120,只能用尽量简短的句子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是不是被包养过。”终于,经过一天的拉锯战,江宇还是问出了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然而这是个错误问题,夏莳的心跳终于缓下去了,是啊,没有人会知道的,应该不会有。
江宇的话音刚落,夏莳便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之前广州那个,每个月给你打钱的,难道不是吗?”江宇几乎是质问道。
夏莳平了平心绪,说:“那是我的前男友,在网上认识的,后来我去广州找他,正式开始了异地恋的生活。打钱是因为我爸妈不给我生活费,那是我找他借的钱,是要还的。我一直攒钱,就是为了还他。”
江宇没有说话。
夏莳没有说谎。
夜半的躁鹃也鸣叫起来,好像云雨消散,阴沉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让我们把事情办完吧”,江宇从背后搂着夏莳,“明天开完会,我又要出差了,等我回来,你应该也搬走了。”
那就尽兴吧。
夏莳在腰下垫了个枕头,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以配合此时无比奋力的江宇,如她往常所做的事情一般,极力迎合。
人总说,“说了一次谎,就要另说一千个谎来圆。”
夏莳不信这个,因为不被人知晓的谎,不需要去圆,起码在这个当下,她是这么想的。
但夏莳忘了,对于说谎者的惩罚,永远不在于没有人相信她,而在于她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撒谎过后任何被揭发的可能,都会化为炸弹,有的炸裂在梦境里,有的炸裂在现实里。这一次的不安消解掉的是爱情,下一次是什么?
好像没有下一次了,因为背着红色书包的女高中生,正是夏莳她本人。
自以为无人知道的事情,被确确实实的拍摄、记录了下来。
沉溺在脑海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时间很快的来到了十二点,窗外的路灯“嗖”的一下灭了个干净,消失的光线就像猛然回收的钢索,把夏莳拽回现实世界。
夏莳这一刻突然决定要把事情写下来,从前吞下的针,噎在喉咙里十三年,是时候咽下去了。
夏莳摸着黑,按亮了床头的夜灯,借着夜灯微弱的光亮,摸索着床头柜里的纸张,然而摸来摸去,只有一张印着“供述状”的纸躺在抽屉里。
什么时候夹带进来的?夏莳虽然疑惑,但仍旧拧开了钢笔。
“2007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