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通报的人早将事情的缘由始末跟柔情讲了一遍,一听说此事和自己有关,柔情早吓得魂不附体,原本细嫩红润的脸颊更是面无血色。
进了静武斋,见过了兰夫人,柔情扫了一眼莹宝和墨聪,心里面也知道凶多吉少,便退在一旁,只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也不说话,娇柔的身躯显得毫无力气。
见状,莹宝以为柔情是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一想到自己家的那半间房子,不免心中愤然,问道:“柔姑娘,看你柔柔弱弱的,心里面怎么就容不下人呢,我问你,拆我家房子的人是你找的吧?”
“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说是我找的人呢!”柔情低头说道,声音小得可怜。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还不说实话?”兰夫人怒道。
“夫人且息怒,我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不瞒夫人说,去拆我家房子的人有两个,被我打伤了一个,另一个没敢跟我动手,据他们交代,派他们去的是你们府上方管家的儿子,叫什么方子亮的,所以我想,我跟毒龙府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若说有过节,也就是那天,无意间和柔情姑娘拌了两句嘴。”莹宝说完,看着柔情道:“柔情姑娘,那个叫方什么子亮的,想必你比我熟悉吧!”
闻言,兰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说来说去,还是那天那点事,不瞒姑娘说,当日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为此我还狠狠训了她一顿,没想到她竟然不知悔改!”说完,兰夫人又问柔情道:“你说,是不是你让方子亮找人干的?”
柔情低头沉思了片刻,心里合计着,“那天是似水要我去找方子亮帮忙,我当时也没同意。”想到此,柔情心里就有了数,正想解释,却不想,兰夫人身边一个老妈子凑到夫人耳边,手指着柔情,低声道:“夫人,她跟那个方子亮眉来眼去有一段时间了!”
“什么?”闻得此言,兰夫人气得眼前一片漆黑,良久才沉下脸,看着那老妈子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哎呦,夫人这事儿我可不敢说谎,夫人您看!”说着,那老妈子从怀里摸出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递到兰夫人眼前,指着柔情,道:“不瞒夫人说,这是她送给方子亮的定情信物,那日两人在假山后面约会,赶巧都被我看见了,夫人你想,那方子亮就是一个放荡的公子哥儿,哪里还能看重这些,两人走后这香囊就掉到假山后面,恰巧被我捡来了。我原本也不想对夫人讲,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敢再瞒夫人了。”
兰夫人接过那香囊,仔细观瞧了一番,凭着香囊上的针线,兰夫人确信那确实是柔情亲手缝制的物件。在手中揉捏了多时,兰夫人一脸的苦笑,“哈,哈哈,真没想到,十几年的光景,我竟养了吃里扒外的货色。”说完,随手将那香囊甩在柔情脸上,问道:“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柔情吓得脸色惨白,轻轻拾起那香囊,仔细瞧着,那的确是自己前些时候亲手做的,可这香囊早就给了毒龙志,至于怎么会到了这老妈子的手里,柔情心里也纳闷极了。柔情原本在心里合计,若把事情合盘托出,似水也免不了受牵连,为了姐妹间的情义,她也本打算一个人把这事情顶下来,至于后果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可事到如今,即便是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出来,兰夫人也未必会相信,而且此时,莹宝又一口咬定是她找的方子亮,府里面又有人给他使了个绊子,人赃俱在、腹背受敌、百口难辩。
柔情心中暗暗叫苦,“这老妈子和方子亮早就串通一气,恐怕这冤屈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到此,柔情怒视了莹宝一眼,咬着红唇说道:“是我找的方子亮,可,我没让他拆人家房子,我也没跟他眉来眼去,夫人要打要罚我认了!”
“你认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也干得出来,以后还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做的?”兰夫人怒冲冲地看着柔情,想不到自己养了十二年的儿媳妇,竟然跑去跟别人眉来眼去,心里不免凄寒,冷哼了哼道:“哼!罚你,我也懒得罚你,“赵妈,去,带她把东西收拾收拾,即刻送出府去,永远也不许她进府...既然她那么急着要嫁人,那我就成全她们...”说完,便转过身去,仰头长叹。
“夫人,使不得呀!柔姑娘千错万错,您打她骂她也就是了,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夫人您把她赶出府去,她可怎么活呀!”平日里兰夫人房里的几个丫头和柔情处得如亲姐妹一般,如今见兰夫人发了狠,全都落下眼泪,跪在地上向兰夫人求情。
“夫人,这样的确有点重了吧!”见状,莹宝心里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于是,急忙站起身来劝阻,又忙给墨聪使了个眼色。
墨聪见柔情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心里也是一酸,含泪拉着兰夫人的衣角说道:“夫人,您大仁大义,就放过姐姐这一回吧!”
兰夫人心里早已下定了决心,轻轻摸着墨聪的头,看着莹宝,叹道:“唉!姑娘,你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罢了!由她去吧!”
见状,那姓赵的老妈子心里却是暗暗得意,狠拽了柔情一把,“姑娘,走吧!”
柔情一甩袖子,也不理她,走到兰夫人近前双膝跪倒,眼中含着泪道:“夫人,祸是我一个人闯的,夫人赶我走我不怨恨,只是从今往后再不能伺候少爷和夫人了,”说道此处,柔情已是撒泪如雨,又道:“六岁那年,我家乡遭了灾,老少亲人都死光了,幸好夫人好心收留我,待我就像亲闺女一样,如今我要走了,柔情一直盼望着能叫夫人一声娘,可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今天夫人就容我叫您一声娘吧!”柔情带着满脸的泪水喊了兰夫人一声娘!又连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要走。
屋中的几个姐妹也不敢拦阻,只含泪看着柔情迈着柔弱的步伐,一步步走出静武斋的房门,柔情刚一出门,门口的几名侍卫便不失时机地把房门关上了。
柔情没走多远,却听门外有少年边跑边喊:“母亲,不能赶柔姐姐走啊!”话音未落,来人一脚踹开房门,跪在兰夫人脚前哭喊道:“母亲,您不能赶柔姐姐走!她若走了,我还有什么意思呀!”
少年正是毒龙志,兰夫人不但不买儿子的账,看儿子眼泪汪汪的给自己未来的媳妇求情,不免心中气恼,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斥道:“没出息的东西,都是她把你教坏了,你还敢来替他求情!这里也是你随便闯进来的!没有规矩!滚!”
“母亲!”毒龙志横眉立目地看着兰夫人,这一回另一边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滚!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兰夫人怒道。
毒龙志也知道自己失了礼数,也不敢在兰夫人面前多言,气呼呼地站起身形,狠狠瞪着莹宝和墨聪道:“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拆了你们房子,回头给你们盖新的就是了,这下你们满意了!”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静武斋中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莹宝和墨聪大眼瞪着小眼,也自觉得没趣儿,便向兰夫人告辞。兰夫人犹豫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柔情出了静武斋,姓赵的老妈子在身后紧跟着,嘴上冷言冷语道:“这做人那,可得本分着点儿,各人有各人的命,天生就是丫头的命,也就别往上攀那个高枝儿......”
柔情看似柔弱,骨子也里带着三分烈性,刚刚在兰夫人面前,被这姓赵的老妈泼了一身的涨水,心里本就不痛快,如今这老妈子又得寸进尺,唠叨个没完,柔情满心是气,怒视着姓赵的老妈子,问道:“我还没出这府呢,你把话给我明白了,谁不本分了?你空口说瞎话,迟早要挨雷劈!”
“呦!姑娘的火气还不小呢,从前我们怕你,因为你是这府里的未来少奶奶,如今你可什么都不是了,若是动起手来,就你这身子骨,还真不是我对手...”
老妈子话没说完,嘴上早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抬眼看时,打她的人正是毒龙志房里的似水姑娘。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子去!”似水怒道。
一见似水俏脸阴沉,老妈子也不敢造次,毕竟在毒龙府里她也只能算是个二等佣人,柔情和似水属于最上等的,在似水面前,她也不敢辩驳,只好乖乖退下去了。
看着姓赵的老妈子走得远了,似水忙问柔情道:“姐姐,事情怎么样?”
“怎么样?”柔情似没了魂魄一般,拉起似水的手,含泪道:“好妹妹,待一会儿,咱们姐妹就要天各一方了!”
“什么?难不成是把你发配到军营去了?”似水一脸狐疑道。
“发配军营倒好了,赶出府去了!”柔情有气无力道。
“这!”似水耳边犹如响了一声惊雷,膛目结舌道:“夫人做得也太绝了吧!怎么说你也是她家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况且,少爷是你一手带大的,服侍他这么多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呢!”说完,似水一脸愤愤不平。
“唉!什么功劳苦劳的,”柔情长叹一声道:“以后少爷房里就你一个中用的人了,好好照顾他,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呸!呸!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说着似水眼里也不免落泪,姐妹俩哭了一阵,似水叹道:“姐姐,其实这样也好,别的不说,就凭姐姐的长相,进了谁家的门不高台恭敬着,也只能说少爷没这福气罢了!”
姐妹俩一路说着,到了毒龙志的房里。此刻,毒龙志正一筹莫展,苦着一张脸,口里一句一句骂着墨聪。看到柔情和似水进了门他也不搭话,只默默在一旁看着。
见毒龙志如此,房里的几个小丫头也都不敢去和柔情搭话,躲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因为少爷早吩咐她们,等柔情进了门,谁都不许哭。
柔情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又把毒龙志平时穿的用的指给似水看,末了才到了毒龙志近前,端详了半晌,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少爷,我走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练功,”说道此处,柔情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道:“等我安顿下来之后,你们,再去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