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招手示意他们将幼童们带到前面来,她抱过那啼哭不止的婴孩,仔细检查后交给了乌茉。
“这孩子只是普通发热,并非疫病。也是饿的久了,找李嬷嬷照看一下,她知道怎么做。”
说完,她又继续检查下一个幼童。
这些幼童除了都是被家人遗弃街头这一共同点外,且清一色都是女童。
林清看着她们满脸菜色,瑟瑟缩缩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酸。
上辈子她常常嗟叹,自己年幼丧母而后又丧父,族中无一个靠得住的人,寄居舅舅家无依无靠,实在是感伤无限。
如今对比这些小女童来看,自己至少曾享受过父母的疼惜和宠爱,即便后来寄居甄府亦是衣食无忧……
而眼前的女童们,这样小的年纪就要被父母抛弃,且不论是否出于无奈,这样小的年纪独自面对死亡前恐惧,总是太过残忍了。
这么想着,她看完一个女童,就让乌茉领着去吃些东西,再让其吃药洗漱。
后面的人群似乎多了起来,有些骚动的声音。方轲见影响到林清看诊了,忙喝斥了一句。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怎么这些小冻猫子忽然就跳到前面去了?!”
排队的人中,不知是谁颇不服气地接了一句。
林清恰巧听到时,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忽然瑟缩的更厉害了。
“这样的人,留到最后。”
她神色沉静,声音冷洌的很。
方轲会意,略一点头就冲了过去,拎出刚才说话的人,又将其拎到拎最后面。
谁知那人是个泼皮无赖,方轲刚一松手,他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哎哟着哭喊起来。
“神气什么?谁知道你一个小女子能治什么病,可别给我治狠了!”
那人骂咧咧地冲方轲翻了个大白眼。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个病人,方轲真想一脚将他踢走!
林清黯然,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儿之身,所以身怀根治瘟疫之术时,不仅无人相信,现在看来竟是连半点尊重也得不到。
然而,他到底是病人……
第一波排队求诊的人看完了,因感染疫病的人不宜四处走动,他们喝完药就睡在了林清命人准备的粥棚里。过了不久,待这些人的烧退去后,又有一批新的感染者陆陆续续来到粥棚求诊。
一天下来,大约有三五十人前来求诊,大约病得狠了的穷苦百姓。
看着天色将暮,林清揉了揉苏微微有些酸疼的肩膀。
晚上是不能再接病人了,可耗了一整天了,她让人那样大肆放出消息,怎么就是没有一个行医之人前来瞧瞧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奈。
病人越来越多,现在是初夏时节,到了晚上这粥棚也还是有些冷。
就这些粥棚,也应付不了越来越多的病人……
她愁绪满怀,望着天上一轮明月。
忽然想起那晚顾五的箫声,明朗如新月流畅若行云。
真想再听一回……
到了第二日,前来求诊的病人果然多了一倍。
这次不再是只有穷苦潦倒的百姓,也还有些富户人家病得很重了,不得已找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