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白牙的,大姑娘可别瞎说,你爹何曾说过这样的话,证据呢?”
王氏瞥了一眼林清瘦弱的身形,语气顿时软了下来:“你小孩子家,别乱掺和大人的事,当好你的大小姐就行了!”
在王氏心里,将来她当家,必定不像甄氏那般冷血小气,她会让这个亡了父母的可怜女孩儿继续过着她原来大小姐的生活,绝不苛待。
想着,她不由抬高了胸脯。
林清没有理会她,笑着坐了下来。
等他们挨个把话说完,想来她是没力气站下去了。
对面的林忠冷眼飞刀一下子就扫过来了,满眼里都是斥责:长辈未允竟敢落座,真是无礼,白亏了外头那点好声名。
林清直接无视,将那林忠气了个倒仰。
冯氏见王氏开了话头,也施施然走了过来。
“你五婶说的对,姑娘家闺阁声誉才是顶顶要紧的,晓得的说你年纪小不舍本家不愿去金陵才有此一举,不晓得的还道你是个厉害的,叔叔婶婶一并连舅舅舅母都信不过……”
冯氏话还没说完,忽听“砰”的一声。
桌上的茶碗被拍的跳起来。
林忠气的唇眼发抖,大怒道:“成何体统!你母亲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家族传承的大事,岂能由你一个还未及笈的小丫头满嘴混说!还不快回你绣房去!”
触到林岩暗中递来的眼神,林忠后面立着的漂亮侍女,赶忙上去帮他顺气,一边顺一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太小,众人都未听清,不过以为是宽慰老人家之语。
“说完了吗?”
林清笑意冷了下来,她眼神凛冽,如霜刀刮过林忠等人面上。
“要证据是吗?”
她站起来望着王氏,满眼嘲讽。
夏蝉谨慎地从袖中摸出一个锦袋,锦袋打开取出一张纸,恭谨地递到甄锐面前。
“大表兄看看,这是不是我父亲的笔迹?”
甄锐迎着众人紧张的目光,满怀好奇地打开了有些褶皱的宣纸。
他扫了一遍,又扫一遍。
“姑父这意思,很明显了……”
他咂摸着字里行间的意思,实在看不出还有第二层所指。
至于笔迹,他反复细看,没有察出异常,跟往常姑父写给父亲的信,无甚区别。
“大表兄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想来我父亲的笔迹是不会记差。”
林清说着话,眼却望向林岩等人。
她的父亲原是高中过状元的人,因生的俊美风雅,被今上特意点成探花郎,父亲的学问甚而是一笔俊逸超脱的飞白体,放眼整个姑苏地界,当真是无人能及无人能仿。
过目不忘的本事,极少有人具备,所以甄锐打小传出来的“神童美名”,林家人也是知道。
一时间,没人插嘴,只有按捺不住的王氏扶着腰冲了过来。
她往甄锐面前一凑,想要夺那信纸来看,却被甄锐十分嫌弃地躲了开。
“我来看看!”
林忠冷哼了一声,扶着美婢的手站了起来。
甄锐也不递给他,只在自己掌上展开,走到刚好够他看清字迹的距离。
不消片刻,众人凝神看着,看到林忠脸色铁青,极度难看。
“他……他、他这是病糊涂了!”
林忠气的跺脚,激怒之下,竟险些将那信纸撕了。
幸亏一旁的夏蝉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