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两人仿若连体婴一般,出了必须要做的短暂的分离,她的手一直被萧穆握在手中。即使是夜间偶然无意中将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萧穆也会立即惊醒,并且在神志清醒之前,已经重新找到并且将顾蓁的手抓了回去。
因为是无意识中的举动,南面力道过重,接着便是顾蓁也从睡梦中被叫醒。
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萧穆的紧张甚至是患得患失,本想着过些时日应当就会过去。可是却慢慢发现,事情完全不像她想的那般容易。
“无衣,”顾蓁轻声唤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听到问话的瞬间,萧穆一愣。随机反应过来,眼中又是一片难辨的晦暗。他展臂将顾蓁揽入怀中,久久未曾言语。
就在顾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声音从头顶传来:“是,我害怕了。”
顾蓁想要抬头,却被萧穆箍住不得动弹分毫。
清越的声音继续传来:“夭夭,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怕到每每入梦便会将自己吓醒,接着便再也不敢入睡。”
“阿秋和阿城相继离开之后,我怀疑过,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因为有你,我才能从恐惧中走出来。”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连你也离开了,我要怎么办?”
“母亲离开之后,父亲将伤痛掩藏,还能将我抚育成人。我也问过自己,若是有一日……你也……不能继续陪在我身边了,我能不能做到像父亲那样,将阿元和阿初抚育成人。让他们学习他们的母亲所喜欢的东西,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个那么好那么好的母亲。”
“答案是,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好父亲。若是你离我而去,我大概……也会离他们而去……”
一个人活在世上,太孤独了。
……
“奴才拜见太傅大人,顾二小姐。”来自宫中的年轻内侍被侍卫带着进入水阁,来到宇文愈和顾蕴面前,“太后口谕,请二位入宫。”
“可说了是何事?”宇文愈问道。
若是一般臣子,哪里敢对懿旨提出异议。可是此时面前坐着的却不是一般臣子,是以负责传话的内侍从始至终都毕恭毕敬。
听到宇文愈的问话之后,恭声回答道:“回太傅大人,说是一些从已故郑老家主那里找出来一些物件,上面记载了一些往事。太后娘娘说太傅和顾二小姐应当会有兴趣。遂命奴才过来传话,召二位前往宫中。”
宇文愈闻言,转头看向顾蕴。见对方点了点头之后,才再次出声道:“外面等着。”
内侍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于是利落地从后退,由方才领他进来的侍卫领着出去,到水阁之外等候。心中直叹:到别处传旨都是被捧着供着,唯有到这水阁中来,却是比在宫中还要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