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家的第三代,家主宇文璜的爱孙。”宇文愈简洁回答道。
你的侄子?这句问话,顾蕴险些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瞬间顿住。
“此人的文笔,值得一观。”顾蕴再次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檄文,停在了中间若是只论文辞着实算得上精彩的几句——秦强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政,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世为鉴(出自《讨曹操檄》)……
宇文愈被自己的亲侄子,说成了赵高、吕不韦之类谋篡朝政、鱼肉百姓、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十恶不赦、该天诛地灭的奸佞恶徒。
“好歹有大魏第一才子之称,”宇文愈嗤笑道:“自然要勉强过得去。”
“第一才子?”顾蕴哂笑,道:“那你们大魏的才子看来都死绝了。”
这篇檄文确实写得好,但若是配上第一才子的名头,就难免有些不够看了。起码她认识的人中,就有数个能挥笔写出比此文文辞优美数倍、煽情效果也远超于此的文章。她阿姐顾蓁,便是其中一个。
“阿琉,拿笔墨来。”顾蕴吩咐道。
“做什么?”宇文愈问道。
“这样的骂名,你就心甘情愿地背负?”顾蕴道:“从前别人刺杀你,你一个是还不回去,一个是不能还回去。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还有忍气吞声的必要?”
听着顾蕴不善的语气,宇文愈反而微微扬起了嘴角。他道:“不是忍气吞声,只是觉得没不必在意。”
“我在外的名声如何你还不清楚吗?早已恶名昭彰,不论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又有什么所谓?”
十岁之前的宇文愈也很是看中旁人的眼光,看中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但是十岁之后,或者说当他从累累白骨中爬出来之后,名声对他而要便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手中没有权柄的时候,世人的眼光会让你寸步难行。有了自己做主的能力之后,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十恶不赦,仍旧不妨碍他立于众生之上,受万民叩拜、下属臣服。
听着宇文愈稀松平常的语气,看着他全然不似作假的神态,顾蕴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她缓缓转过头,示意阿琉继续。
“要做什么?”宇文愈再次问道。
“写信给九叔,让他写出一篇比这一张好上百倍千倍的文章。”顾蕴回答道:“若论煽动人心,声讨他人,我就没有见过笔杆子比我九叔和张和先生还硬的人。”
顾蕴现在微微有些后悔,当初顾际常教导顾蓁的时候她没有跟着一起学习,而是偷懒耍滑过去了。若是当日收一收玩心,学得了和她阿姐一样的本事,那此刻她自己就可以立即提笔声讨回去,何必还要麻烦他人。
宇文愈看着这份因为自己而生出的气愤,原本觉得这封檄文无关紧要,现在却不想去阻止她大费周章。他伸手接过阿琉手中已经沾了墨的笔,对顾蕴道:“你说,我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