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笑了,她今日化了极为明艳的妆容,本来含蓄的红唇微微舒展上扬,如同烈焰玫瑰刹那绽放。她的眸光也格外亮,和着精致美艳的眼妆,本该勾魂摄魄,却让顾宽从心底升起一阵瑟缩。
“阿萸说,”顾蕴仍旧笑着,略过顾宽沾满灰尘和潮土的指尖望向他,“从前在她心中,父亲就如同天穹。对你而言,是不是也是这样?”
听到顾萸的名字,顾宽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贱人”。
“呵……”听到他的骂声,顾蕴面上的笑容不仅越发明显,更是直接笑出声来。她微微侧转头,“阿萸,他骂你呢。”
顾宽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才注意到隐在角落里的顾萸。
顾萸的目光在牢中的两人身上扫视个来回,于暗影中朱唇轻启:“将死之人,何必在意?”
“阿萸可真大度。”顾蕴评价了一句。
“贱人!你们这两个贱人!”二人一唱一和彻底激怒了顾宽,让他对着顾蕴也开始破口大骂。
宇文愈身上没有配剑,他的手伸向一旁侍卫腰间,在握住剑柄的瞬间被顾蕴止住。骨节分明的手在剑柄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离开。
“贱人?”顾蕴重现看向顾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贱人’吗?”
她也不需要对方回答,自顾自解释道:“人之所以凌驾于众生之上,是因为相较于草木有情,相较于虎狼重义。若是丢了情义失了良心,和那些畜生也就无甚分别了。这样的人才至贱,是为贱人。”
“好好记着你方才骂的话,因为不久之后,你就会见到什么是真正的贱人。”
顾宽还未反应过来顾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听得两声脆响。他低头看去,见脚边被扔过来两把出鞘的匕首。
外面的侍卫相继将火把燃起,仿若将昏暗的死牢扯到了青天白日之下。顾宽被骤然亮起的光晃得睁不开双眼,期间又听到了一声讽刺的低笑,这次不是顾蕴,倒像是顾萸。
待他完全适应周遭的光亮之后,方才脚边的两把匕首已经消失不见。
未及顾宽多想,一阵剧痛已经从后背涌来。
但是握着匕首的手力道并不十分大,顾宽只是钻心地疼,却没有立即就要送命的危机感。
这牢中,只有两人……
顾宽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看到的是不知何时从地上站起的顾际棠再次跌坐回去的身影。
两把匕首,一把还插在他的后背。另一把,则被顾际棠用他那只只剩半截的手臂夹在腋下。
顾宽此时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若是对面的人有两只手,现在自己背上会不会插着两把刀?
因为剧痛,顾宽也体力不支地跪倒在地上。视线和对面那人持平,四目相对。
“你身强体壮,在决斗中占有绝对的优势。”顾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想要看一场公平的决斗拼杀,自然要尽量让你们两方持平才好。”
“他体力不如你,我便只能让他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