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猜想,在其中充当鬼祟的可能是宇文愈的人,这是要逼着淮南王府不得不和他结盟。
但是事实再次出乎意料,游走于大齐国土,在朝廷和各地起义军之间斡旋的人,居然是本来应该在西域的棣棠。
顾蓁再次恼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当初就应该想到那人怎么可能在西域安分守己,不出来兴风作浪恐怕连他自己都对不起。
终究是因为当初阚伯周分权太过顺利,让顾蓁以为他能拖住棣棠。这次的教训告诉她,之后永远也不能从“以为”二字出发做任何事了。
游走大齐各地,说服将近九成的起义军首领,饶是作为对手,顾蓁也不得不佩服棣棠那三寸不烂之舌。
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冒着西域的权柄被阚伯周全部吞噬的危险,跑到大齐来兴风作浪,难道只是报仇泄愤,一雪当初他被赶出建康城的前耻?
除非棣棠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一个喜欢玩弄权柄的疯子。
但是这个猜想,立即就被顾蓁否定了。他确实是个疯子,却不是什么也不在乎的疯子。
再梳理一遍之后,顾蓁恍然惊觉她居然险些将棣棠和郑家的联系忽略了。
宇文愈能够提前预知,恐怕也是从郑家入手查探到的。
可是冒险离开西域来到南朝暗中帮助郑家或者说北朝朝廷,他为的是什么?郑家外孙的身份难道比西域王爷还要重要?
顾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通过卢兆儒多探知一些郑家的情况,消息传回来之前,暂且将此事抛到一旁。
而整个梁地眼下面临的困境,也让她极难再分出精力去考虑那些没有到火烧眉毛程度的事情。
她处理事务的案上铺着一张地图,顾蓁将手中一本文书处理好之后交给离芷放到应该放的位置。自己的视线则落到了地图之上。
当前属于淮南王府的地域,被她用笔圈了出来。其中南面和滇南王府原先的属地接壤,一直到达南境海滨。
而东面和西面除了里层的墨迹之外,又多了几笔朱砂。代表着当前那些区域正受到敌军的围堵或是进攻。
而北面,则是一直到达和北朝接壤的北梁州。顾蓁十分庆幸北梁州一直被处于梁地境内,否则恐怕此时除了南境他们三面都要受敌。
而且这北梁州北面的北朝土地,所驻扎的军队听命于魏王宇文愈。
顾蓁不禁自嘲一笑,如此看上去,淮南军就像是被困在网兜中的游鱼,只有北面这一道口子让它有可能脱身。
宇文愈,此时应当是坐等着他们主动前去求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