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和几人正在讨论一应细节,一道圣旨从宫中进到淮南王府——为慰劳淮南王卫国平乱,特邀淮南王妃及一众家眷进宫赴宴。
慰劳?明明是司马昭之心还硬是要找出一个好听又好看的由头。恐怕她们进了大内就不用在出来了吧?
“王妃。”淮南王妃要去主院换宫装,被顾蓁叫住。
“阿蓁有何事?”
“陛下设的是晚宴,如今不过正午刚过,王妃应该不必急着前去吧。”
闻言,淮南王妃却是微微一笑:“阿蓁有话不妨直说,我虽然只是个内宅妇人,但也是淮南王府的人。”
听她如此说,顾蓁一愣。
“我不懂朝局,但也知道淮南王府和朝廷之间的关系。慰劳家眷这样的事,自新帝登基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王爷一早便叮嘱过,若是他和阿穆不在,府中一切事务便由你做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蓁也不再顾虑:“王妃和阿秋回去准备准备,咱们今晚启程离京。”
“可是今晚的宴会……”听说要离京,淮南王妃也不见惊讶。
“王妃先称病,夜幕降临之时派人去宫中回话,就说是生了急症。之后的事情,阿蓁会想办法。”
“好。”淮南王妃十分平静地答应。
顾蓁一直担心她会对离京的决定多有疑惑甚至反对,却没想到竟是这样轻易就接受了。
不过想来也是,淮南王萧温看似粗犷豪迈实则精明无比。他看重并且娶为妻子的人,怎会差到哪里去?
……
顾蓁一直在自己房中静坐,直至夜幕微微降临。耐心即将耗尽的最后一刻,传来芙蕖的声音。
“小姐,石随去玉骨阁了!”
顾蓁大喜,立即起身:“事情可办妥了?”
“回小姐,已经设法引王珣前去,也已经有人去通知京畿营。”芙蕖方跑得有些急,此时说话还有些接不上气:“送去玉骨阁中的小子从前做过偷儿,手脚十分利落,必定能将小姐的吩咐做好。”
“那便好。”顾蓁又坐回去:“接下来便只能等了。”
她之前对洛行风说会提前一日通知他,却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突然来到的圣旨,险些将她的计划打乱。
接旨后她立即托张玗通知洛行风,好在立即得到了回复——洛行风今日正巧将手下兵将带去了西郊军营操练,这下连出城的借口都不用找了。
一个时辰后,圣上亲派太医到淮南王府为王妃看诊,连同跟来的宫人一起,被早就守在门后的府兵一举拿下。
“夫人,宫中的人如何处置?”淮南王府府兵首领萧充此时一身寻常百姓的布衣,跪在顾蓁面前听候吩咐。
“太医带着,其余的人,杀了吧。”
“是。”
又过了半个时辰,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玉骨阁发生血案,直接惊动了京畿营守卫。
“时机到了。”顾蓁的房间之中,除了她们主仆五人之外,淮南王妃和萧秋以及各自的贴身侍女也等候在此。一众人皆换下了锦衣华服,穿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萧充执行过顾蓁的命令之后,便一直守在院中。此时见顾蓁带头从房内出来,便知道要开始行动了。
一刻钟后,两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从淮南王府的侧门离开,快速行进夜色之中。
健康城的城门宵禁之前,一家富户的家眷带着家主的棺材出了城,赶赴祖宅武陵。
今夜的建康城格外热闹,当朝宰相和司徒的儿子因为争抢玉骨阁中的花魁发生械斗,宰相之子当场亡毙。京畿营及时赶到,将司徒家的公子收监,同时封了这家名噪一时的青楼。
清晨有人经过淮南王府前,发现这座昨夜一宿都灯火通明的宅院,天亮之后反倒没有了任何动静。
早朝之上,因为石随被杀王珣入狱的事情,原本亲如一家的宰相石开和司徒王空争执不休,连同归附于这二人门下的的朝廷官员也分成两派。
大齐的武官从来都是被这群文官讨伐排挤,何时见过他们窝里斗的场景?如此这般,当真是乐见其成。
所以一个个挺身危立,静静地看着这场笑话会如何收场。
而站在角落中的张玗,此时却是有“世人皆睡我独醒”的优越之感。我可是比你们所有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因为这些,都是出自在下表妹之手。
皇帝萧弘看着这些吵起架来比之市井泼妇也不遑其让的臣子,简直不堪其扰。正示意一旁的内侍叫停,一名身穿甲胄的武将冲进殿内。
“启禀陛下,今日京畿营点人,发现五百人马和一名校尉不知所踪。”
“什么叫不知所踪?”萧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京畿营的人马怎么会不知所踪?
“回陛下。”殿内跪着的京畿营统领的声音已经在微微颤抖:“昨日一名叫作洛行风的校尉带领手下兵马去西郊大营训练,之后便不曾回来。”
萧弘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他的京畿营,他的王城守卫,居然无端失踪了五百人带一个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