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谈笑风生,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终于不用再戴人皮面具,可以以真容示人,虽然只有一晚上的时间,陈汉谋和孙子仲仍然兴奋莫名。他们大声说话,大口喝酒,满面红光,喜悦溢于言表。
陈光坐在红艳艳身旁,母子二人轻言细语说着贴心话儿。夏侯云罕见地在那里罗哩八嗦地嘱咐茗樱孕妇哪些菜吃得,哪些菜不吃得,酒就不要喝了,辣椒也不能多吃,等等等等等等,茗樱连连点头,记下。
末了,夏侯云告诉茗樱,他要尽快回去,就不与他们同行了。茗樱很是意外,她问夏侯云,为何急于返京。夏侯云回答:他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大多。迟恐生变,他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夏侯云坚持要走,茗樱也不便强留。夏侯云是有分寸之人,他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夏侯云要走了,毕竞同吃同住同行这么久,彼此之间互视为友,已经有了感情。茗樱不舍地叮嘱夏侯云,万事小心。夏侯云应下。
酒过三巡,夏侯云提前离席。他缓步走到大门口,回首张望大堂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亲合景象,内心不觉生出许多愁怅。
如果月在,就好了……
以前拥有时不曾觉得,直到月离开人世,他方才发现,原来身边有个亲人,即使明知他在遥远的地方,那种感觉,仍是相当的幸福温暖。
不像现在,他孤家寡人,只有孤身一人……
很无助,很寂寞,很悲凉……
小白,你可要快快归来呀!我想你了!
走出涮涮锅,掩上店门,抬头仰望漆黑苍穹一弯皎洁明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却难以舒发心头压抑的抑郁。
月明,星稀,情更愁。
一袭粗布蓝衫在夏侯云身后飘落,蓝正雨三步两蹦走到夏侯云面前,摊开手掌向他讨要,“僻毒玉呢?”
夏侯云从怀中掏出一块蓝玉交到蓝正雨手中,这是他临走前问茗樱要来的。蓝正雨接过玉佩,放在掌心中抚摸着,那清凉微寒的感触确实是他的僻毒玉。他满意地收回怀中,负手身后,绕着夏侯云孤寂的身影转了个圈,突然抓住夏侯云的手臂,说:“跟我去一个地方,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夏侯云冷淡地问。他现在心情不好,没有兴趣免费救人。
至于付出代价救人,那也得付得起他夏侯云满意的代价才行!
蓝正雨抓住夏侯云的手臂不放松,拖着夏侯云就往前走,嘴里叽叽喳喳,“这个人可是被你狠心的小嫂子刺伤的!都说最毒妇人心,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呢!那一钗子可刺得真狠呀,伤及心脉,虽能保住性命,然而恐怕未来的日子都得在药罐子里渡过了。不过,如果是你来医治,或许还有得救,谁让你是号称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呢!既然你拥有能够起死回生的医术,不救那就大可惜了!能者多劳嘛!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最多,等他伤愈,让他给你做奴隶使唤好了。”
蓝正雨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没有营养的废话,夏侯云忍不住抽了抽眉角,淡定的表情开始不淡定了。这个蓝正雨真是个话唠,废话多多,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他不耐烦地踢了蓝正雨一脚,如愿听见蓝正雨一声吃痛低呼。他冷淡地说:“少废话!说重点!你从来不会轻易叫我救一个人。这个人究竞有何特别,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
既然夏侯云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果再装傻充楞,那他就不是蓝正雨了。他说:“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他拥有黑龙佩,他就不能够死!”
“夜阑月?!”
夏侯云怔忡,未曾料到夜阑月竞然会被蓝正雨所救。
那夜听陈光说茗樱刺伤夜阑月之后,他曾经寻找过夜阑月,却未曾苋得他的踪迹,只留地上一滩尚未干涸的腥红血迹。看那血痕斑斑,显然夜阑月伤得极重。他一直怀疑夜阑月能否挺过去。没想到夜阑月竞然被蓝正雨所救,这是否证明天意如此,夜阑月命不该绝?
他问:“你怎么会救了夜阑月?”
蓝正雨回答:“那夜我本来是去找茗樱讨要僻毒玉的,不想竞然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潜入府中。我好奇之下跟了上去,看见他躲在墨梅树上凝视着树下的女子,神色惆怅。”
他顿了一下说道:“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茗樱。我正奇怪呢,那个黑衣男人突然跃下梅树。茗樱看见男子后突然发飙,二人言语不和,吵了起来。愤怒之下,茗樱拔下金凤仅狠狠扎入男人的心脏。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茗樱突然发了疯似地将黑龙佩摔到男人身上,转身拔足狂奔。我不关心他人生死,我却关心那块黑龙佩。既然他是黑龙佩的主人,我自然得救。所以,我就把他抬回家。小命虽然暂时保住,不过,能否痊愈还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