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随后而至的侍卫。他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他的声音很软,笑如春风拂面,“我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竞似千言万语在心头,融入了许许多多可知的不可知的感情,让人道不清,读不明。
“程大哥,恭喜你凯旋而归。茗樱无以相赠,唯有在这里为程大哥吹奏一首曲子,恭贺程大哥得胜返朝!”
说罢,茗樱抽出藏在衣袖中的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短音迭起,高音铮铮,有如扣人心弦的鼓乐战锤,威武雄壮,铿锵有力。那是激昂高亢的号角,震撼山谷;那是万众齐鸣的管瑟,浩浩荡荡。
静静望向目光中难掩震惊之色的程云,茗樱唇角弯弯勾起一抹如沫清风的温柔笑意。曲声稍缓,如行云流水般随心所欲;渐快渐进,又如刀枪剑击般锋芒毕露。
这是怎样的胸襟气度,又是怎样的豪情壮志。凝望着神色淡漠,眉宇间从容不
迫的茗樱,她的神色之悠然淡定令人完全无法想象五短三粗形如市井流民的她竞然能够吹出如此惊天动地气壮山河的曲调。一切尽如往昔,年少轻狂,程云似乎在她身上看见自己当年的影子。
但闻战场上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的激战幕天盖地。两军对决,气呑山河,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又闻琴声一转,换上似水柔情。那是激战过后的疲惫,是亲人相聚的欢愉,是情人相会的甜蜜,是梦醒过后的悲凉。
一首曲,一生情。
一曲终了,四方掌声雷动。
一直端坐的夏正宇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起身,步下车辕,缓步朝茗樱和程云行来,边走,边鼓掌,“好曲子!好豪情!好霸气!茗丞相,朕尚不知晓,原来你的笛子吹得如此之好。”
明明是天差地别的对比,然而适才他们站在一起,以曲传情,相互凝视,眉宇间竞有种说不出的相配,该死的赏心悦目。
静滞许久,人群终于有了反应,欢呼叫好声不绝于耳,掌声雷动。有赞叹程云气宇宣昂的,有赞叹茗樱笛子吹得好的,有为皇帝的到来而欢呼雀跃的,四下一片人声鼎沸。
茗樱向夏正宇微微躬身,谦逊道:“皇上过奖了!山野乡曲,不能入耳。让皇上见笑了。”
“山野乡曲,不能入耳?朕从未听过如此壮志凌云气呑山河的山野乡曲,茗丞相,你当真令朕长见识了!”夏正宇皮笑肉不笑道。
茗樱抽了抽眉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下跪认错道:“臣有罪!臣惶恐!”
程云拱手对夏正宇说:“皇上,茗丞相无心之失!还请皇上恕罪!”
“哼!”夏正宇冷瞪茗樱一眼,转向程云说,“程将军一路风尘卜卜,辛苦了。朕已命人在御花园设宴,为程将军与诸位将军接风洗尘!”
“谢皇上!”
众将士齐齐下跪,异口同声说。
被瓜袖远去的夏正宇抛在身后,茗樱额头不禁滑下一滴斗大的冷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话一点不错。她就郁闷了,她到底哪里说错做错,得罪了阴晴不定的夏正宇呢?
认真想想。
貌似没有啊!。
当晚的庆功宴,夏正宇龙颜大悦,一直笑得合不笼嘴。百官举杯相庆,好话说尽,不忘借机拍皇帝的马屁。不断有官员举杯向程云敬酒,程云一一应下,豪迈不羁,又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看见宴席之上那些迎来送往的大臣官员,娇娥在怀,美酒润喉,个个东倒西歪,丑态毕露,哪里有高官的威仪,反而个个像市井无赖,匪气得很。
夏正宇的宠妃林贵人百媚娇横依偎在夏正宇怀中,不断举杯向夏正宇喂酒。夏正宇大掌紧搂林贵人的纤腰,手放肆地在她俏臀游移,惹来林贵人声声娇媚低吟,那般勾魂摄魄,不知吸引了多少好色之徒的眼球,把持不住的,几乎就要泄了出来。
看大殿内歌舞声平,四处皆是无比奢靡的靡靡之音,茗樱厌恶地眉头紧锁,巴不得夏正宇马上来个命令,她可以提前离席。她百无聊赖坐在席位上把玩着自己的酒杯,心思百转千回。
丝竹管乐,荧歌艳舞,总觉得自己就像来到了一个妓院,不觉厌倦。悄悄在心里叹气,精神已无法集中在夏正宇和程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