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温小筠低头重又读了下去,符云朗苦涩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立在手中,翻开第一页后,却看着书页,接着温小筠看到的那部分信件内容继续说了下去,“当时云朗虽然吐了血,事后医官检查,却只是一时的怒火攻心,身体并无大碍。</p>
昏昏沉沉的醒来后,身边只有自家老伯在畔照顾。当时云朗睁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衙门的乱局。想着赶紧起身去处理那几乎乱成了一锅粥的乱局···”</p>
符云朗说着,眼眶竟然跟着再度酸涩了起来,心脏里像是长了刺一般,每跳动一下,就扎刺着他的血肉,疼得他的胸腔都跟着颤栗起来。</p>
那段可怕的经历,是他一直都不敢去细回想的噩梦,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魇镇着他,折磨着他。</p>
他从没有想过,竟会有县官会被治下子民扔臭鸡蛋,扔烂菜叶。那得是多么不得人心的愚蠢县官才会将局面搞到如此糟烂的地步?</p>
他更从没有想过,那愚蠢无能的人,就是他自己。</p>
他从来都是家族的自豪,家乡的骄傲,不说是天之骄子,也十足的是少年得志。</p>
可是如今看来,比起曾经的那些荣耀,实际做起事来的他狗屁都不是。</p>
如果可能,他恨不能在房顶悬上一根绳子,立刻了解了自己。</p>
现在再回想那一段可怕的经历,符云朗才惊觉,如果当时的他身边没有自家老伯哭着把他搂进怀里,用单薄又佝偻的身躯拢着他,护着他,叫他想起了家中外冷内热,为了他的前途,什么辛苦都愿意付的老父亲。他真的可能一时钻了牛角尖,在这离家千里之遥的异地他乡成了冤死的鬼。</p>
“少爷···您想什么老奴可都知道,您可不能就这么跟那群畜生认了输啊···”符老伯抱着符云朗几乎泣不成声,“您···您不是还有咱们凤鸣第一推官的温先生吗?”说到这里,符老伯忽然直起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瞪着符云朗越说越激动,“实在来不及,咱们去找兖州府的鄞推官也行呐!温先生不是说他的妹夫鄞推官就在兖州府任职,万一遇到难处来不及找他,还可以去向鄞推官求教···”</p>
听到这里,符云朗迷乱的心智也跟着清晰冷静下来,他紧紧攥着符老伯的手,木木的点了点头,“对,对,对对对,一定要去的,要去的,一定不能就这么认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