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淅扯了扯嘴皮,有骨子酸涩,因为她看封弋,看他眸光里全是妹妹容淅,似乎……
似乎,她最喜欢的人,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不,其实,她是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的。
当程淙,看向程渃时。
程渃……
也对,她比不得程淙的姐姐。
原本,就是她犯贱。
她真的很下贱。
难怪程淙看不上她。
容淅哄着蓝淅吃了点饭,又到医院哪儿了解了蓝淅身子的情况,情况暂时稳定住了。
但蓝淅的身体不好,怀孕期间酗过酒,心情又大起大落,非常不利于胎儿成长。
再不稳定情绪,郁结难舒,很有可能真的流产。
蓝淅怀孕已经二个多月了,后面是慢慢显怀,瞒不住的。
看来,她必须找程淙谈谈。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封弋,封弋沉思片刻,道:“程淙,实非良配。”
意思是,封弋并不建议容淅去找程淙谈蓝淅怀孕这件事。
上一世,封弋活得稀里糊涂,成天醉生梦死,外界之事,知道的不多。
不过,他偶然听那个人谈起过北冥蓝淅。
他隐约想起,程淙的血腥疯狂。
后来,蓝淅怀孕的事情终究没有瞒过北冥祺,也不知北冥祺用了什么手段,程淙终究点头答应,娶了北冥蓝淅。
程淙的确娶了蓝淅,但对这段感情,他并未珍而重之,婚后,肆无忌惮的践踏蓝淅。
入赘北冥家,他事业也如日中天。
其实,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结局,但北冥蓝淅是容淅的姐姐,她的姐姐受到伤害,容淅也会痛苦。
他舍不得。
容淅叹气,无奈道:“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还要去找他?”
“我看得出来,”容淅说,“姐姐在意的,在意孩子,也在意那个男人。”
她又说,“不为别的,为了我的小侄子,我也要去找他,试试看。”
她不敢想象,若是到了最后,这个烂摊子丢在了父亲北冥祺和母亲容琳手上,姐姐还会吃多少苦。
封弋淡淡道:“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
“她只是一时冲动。”
事情,是蓝淅做下的,换位思考,程淙也是受害者。
她的的确确没有什么立场,要求程淙为姐姐蓝淅的买单。
可毕竟,姐姐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该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他说:“一时冲动,也该付出冲动的代价。”
蓝淅胆大妄为,做事不计后果,捅出了篓子,最后只能依托外婆和妹妹。
这样她一辈子都不会长大。
不会成熟。
“封弋,”容淅有些烦躁,她觉得,封弋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她的亲姐姐,而他,他是自己的未婚夫,怎么能说出这番不痛不痒的话,“算了,我不想跟你吵闹,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姐姐,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封弋伸手拉她:“容淅,我没有旁的意思。”
“等我回来再说吧。”
封弋从蓝淅的言语中,也听出了程淙的几分性子,他说:“去了,也只会碰壁。”
“我会推心置腹的跟他谈一谈。”
“你别去,”封弋道,“还是我来吧。”他想,他可能会有办法让程淙点头。
容淅摇头。
她摇头,可能是还生着他的气。
也可能是,她想为自己的亲姐姐做点事。
*
程淙最近找工作并不顺利,毕业前好几个想高薪挖他的企业都将他拒之门外。
去之前实习的单位,他也吃了闭门羹。
他太需要钱了。
没办法,最后接下了派送传单的活。
这个月份,江城最是酷热,程淙热得汗流浃背。
正午的阳光也过分扎眼,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程淙学长,我们能不能谈谈。”容淅接过程淙递过来的传单,语气尽量平缓。
程淙抬眸,是个挺漂亮,挺有气质的小女生。
但,他不认识。
程淙挑眉,猜测着,“你是江城大学的?”
毕竟在江城叫他学长的,肯定就是江城学生。
这女孩儿看着还很稚嫩。
不过,江城大学有这样的美人,他不该没有一点印象。
容淅摇头:“我是东城一中的学生。”
程淙也毕业于东城一中。
四年前,他是东城一中理科班的扛把子,那年的理科状元,东城一中的骄傲。
“东城一中?”程淙觉得有些好笑,“学妹可别告诉我,大老远从洛城来一趟,就是为了找我,叫这声学长。”
她说:“我是北冥蓝淅的妹妹。”
程淙微微一愣,又蹙眉:“如果是北冥蓝淅的妹妹,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家人,还真是纠缠不休。
她说:“我耽误不了学长多长时间。”
程淙冷漠:“我的时间,你耽误不起。”
话落,程淙顺着街道向前面走了几步,朝着行人发传单,不再理会容淅。
他多少猜到了,他沦落至此,全托了北冥家的福。
尤其是北冥蓝淅那个尖酸刻薄的外婆。
想到那个老女人不可一世的龌龊嘴脸,他就想吐。
容淅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上前几步,拿到程淙面前,语气淡淡:“程淙学长,我耽误的时间,我买了。”
程淙薄唇勾起,望着这个过分扎眼的小姑娘,意味不明地笑了。
片刻,接过那叠钱,左手中指扫过所有钞票,又在手里拍了一下,诡异一笑,“妥了!我真没想到,北冥蓝淅还有你这么个通达,识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