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好一场美梦里，与你情深意浓，梦中王位在，醒觉万事空。”</p>
晏清一眼就断定这是邵卿给安排套的词，但好歹还算跟他试图表达的意思一致。</p>
这两行诗文源出莎翁十四行诗，与翁教授昨夜“思卿之爱，使我富可敌国，纵帝王屈尊就我，不予换江山”的感怀甚有异曲同工之妙。</p>
试探逡巡，初恋清张开怀抱：“这样的美梦，应该值一个幸运的拥抱吧？”</p>
欲说还休，傲娇憬美目如丝：“嗯～要我自己说才算，在申请呢…”</p>
“咱们听了两场折子戏，你都说了翁瑜女士很满意…”</p>
正当晏清满心欢喜等着翁怀憬投入怀中时，红光一闪，那块显示屏居然刷新了，翁教授尚未脱口的“幸运”二字也因此卡壳，清削的身形一怔，她略带困惑的眼神在汽车尾箱和晏清脸上游移不定。</p>
感觉气氛不对，晏清再探头一看，原来邵卿埋好的坑一直在这等着他，此时屏幕上闪烁着的三行字格外打眼：</p>
…</p>
光阴未曾磨灭我对你的爱意</p>
穿渡万倾星河依然历久弥新</p>
翁小格，我们在一起吧</p>
…</p>
“我们在一起吧，不是，嗡嗡嗡，我没有…”</p>
小心翼翼收回手，慌了神的晏清笨拙解释着，他生怕翁怀憬误会自己急功近利：“我其实是愿意等你完全做好准备的！”</p>
「邵卿好讨厌，简直画蛇添足，第一段话多好呀，晏倚飒也是笨死，将错就错都不会嘛！」</p>
退后半步，手抱在胸前，翁怀憬被邵卿和晏清俩人毫无默契的配合逗得又气又想笑，一番计较后她索性扭头望向别处，故作清冷道：“想必连翁瑜女士都会觉着我今天有些unlucky吧！”</p>
“那，那有什么办法能哄得她老人家回心转意吗？”</p>
整个人状态一泄，晏清当然知道自家心上人傲娇憬本憬的本质，像拥抱之类亲密行为在翁怀憬这向来都得历经番心理斗争，像上次惊鸿一现的演员之吻她事后的托词就是自己得到了母亲的批准。</p>
“不如下回再努力咯，比起祝英台…”</p>
小踱步贴到晏清身边，翁怀憬声音轻悄悄的，眨着桃花眼，她有意为难道：“我妈更喜欢杜丽娘和虞姬。”</p>
“敲案缓歌一曲，今与君霸王别姬…”</p>
恰好《皂罗袍》那段之前翁怀憬还唱过，既然某人有心泄题，晏清立马重新抖擞精神，操着中州腔念白完他以极松弛的状态连唱了两曲，一小段《虞美人》后又接了一段《皂罗袍》。</p>
「为讨嗡嗡嗡幻化出的丈母娘大人欢心，我也算豁出去了。」囫囵唱罢，晏清如此这般想着，脸上堆满笑，他迎来了攻势反转。</p>
“倘若楚未败，项王未必不会拥三千佳丽，虞翠或许难逃宫中冷清度余生的命，何其有幸…”</p>
彰显断句的艺术，翁怀憬眼角微红着唏嘘道：“运也，时也，才有霸王别姬这一出佳话。”</p>
配合地点头，晏清继续满眼期待着望着翁怀憬。</p>
“杜丽娘其人有幸不幸…”</p>
断句法点完晏清唱的虞美人后，翁教授等了半天，某人毫无动静，她只得再度开口评价了一番牡丹亭中的女主角：“运势多舛。”</p>
“关键是能不能讨得翁瑜女士的欢心…”乐得见心上人傲娇模样，晏清在一旁充愣装傻。</p>
“晏倚飒！你一定是故意的…”作势扭头要走，没走两步，翁怀憬又气呼呼美目圆睁瞪向晏清：“我都说两遍幸运了！”</p>
“我在等第三遍呢～”</p>
追过去将翁怀憬抱了个满怀，晏清熟练地将头埋入她馥芮袭人的满头青丝中，相拥良久后，一道试探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这么多花，你一个人拿不上去吧？”</p>
“你休想，登徒子！”无法祭出背身单打的翁教授果断抄起粉锤向晏清的腰间软肉发起攻击。</p>
最后晏清只能载着三百六十四朵白玫瑰开回了家，翁教授从中随手取了一朵，她没有松口同意某人帮着把花搬回楼上。</p>
…</p>
半小时后</p>
…</p>
『杨柳依～</p>
轻呷这春光恐君带不去…』</p>
夜已深，万寿寺路一号院某个依然亮着灯的窗口飘来一阵戏腔。</p>
『烽火起～</p>
铁马战骨黄沙中隐…』</p>
洗漱完毕，翁怀憬抱着把同样以黄花梨木为音箱板的乌克丽丽，搭配着简单的和弦轻声唱着晏清适才在楼下所唱的《虞美人》：</p>
『昔往矣～</p>
临行密密缝望君应常忆…』</p>
相较晏清大开大合的京戏唱腔，她用得是南昆的唱法，听感自然也就更加温婉缠绵：</p>
『今来思～</p>
长路无为共沾巾…巾～』</p>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p>
才唱罢《虞美人》，翁怀憬又拨起弦再唱经晏清重新编曲的《皂罗袍》：『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p>
“翁瑜女士很喜欢这两支曲子…”</p>
冬夜里寒风呼啸，房间中醉红自暖，翁怀憬柳腰轻摆着冲手机视频中的某男子轻声细语道：“她批准你每天送我一朵白玫瑰啦。”</p>
…</p>
…</p>
因为找的戏腔版本只有女生版，所以只能让憬儿唱一遍了，呆会试试能不能传这两段的音源。</p>
注1：武场伴奏一般指京剧中的锣鼓铙钹等配乐，京剧有多版梁祝，晏清提到的《柳萌记》，是指马彦祥（1907～1988）根据川剧《柳荫记》移植的京剧版本，其他版本还有程砚秋（1904～1958）晚年的名作《英台抗婚》，二者流传最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