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清哥,你这随叫随到的状态可太神啦…”
执行导演刚一喊停易祎便应声从监视器后扑进倾盆大雨中,这可不是捣乱,而是在做备场准备,边淋雨她边用崇拜和期待地目光凝望着晏清:“难怪憬姐会说你有一双能说话的眼睛,我都迫不及待待会跟你的对手戏啦。”
「小意思啦,状态不好能行么,今晚可还有人在等我下戏呢!」
端出一副不紧不慢的从容模样,晏清接过苗妙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他笑着提醒道:“小喵、易祎你俩小心点,地上有些湿滑。”
等人工降雨彻底消停后,晏清才边护着俩姑娘边往监视器方向走,他还不忘冲管理武师团队的动作导演成恙平叮嘱道:“恙平,待会岳灵珊雨中纵马取剑那段咱们一定得注意安全!”
「费师妹怎么也对导演监视器爱不释手,啧,钱老师也这么惯着她,看来咱人艺演员的修养和要求就是不一样啊,这戏霸精神一脉相承还不一定是“我”的锅呢…」
接过钱德均代为保管的导演监视器,晏清招呼着现场剪辑师开始做粗剪拼接的同时,亦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祎祎之前那段也挺好的…”
像是为易祎鸣不平,又像是在安慰她,喵喵奶声奶气道:“我都没看出来你和清儿哥的表演有什么区别,都很好嘛!”
“哈哈,是有些用力过猛啦,但当时如果不看回放我还真没发现…”
这波反向安慰让易祎噗嗤一笑,她一边撸喵一边无奈地说:“清哥对我的要求比较高而已,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好。”
“监视器就在这边搁着,咱们这次正好多揣摩学习一下…”
费经虞轻轻点了点易祎,冲着晏清那边使了个眼色:“毕竟机会难得,憬姐给我们争取的。”
“佩佩听到没,要加油呐…”
苗妙眼珠一转,她调笑道:“你每次跟清儿哥搭戏就发慌到腿软!”
“这次我可不慌,大家应该担心一下梦儿姐!”
脸颊一红,周佩佩羞怯难当,她将皮球软弱无力地踢给章雅梦:“激情戏都在她那边。”
“还好吧,虽然这个度很难去拿捏…”
章雅梦显得格外胸有成竹,她反击道:“但我肯定不会NG六次,骑在清哥身上下不来台!”
“我觉得演员这行可真是高危职业…”
被戳到死穴后周佩佩简直将我太难了几个字挂在脸上,她忍不住叹气:“放开来容易被批评用力过猛,收着来既会被其他人压戏,还有面瘫的帽子时刻等着扣下来…”
「好大的胆子,原来你们一直偷偷拿这件事在玩梗…」
一心多用的窃听者晏清这会面无表情下实则在暗中狂喜:「哈哈哈,我家憬儿连记仇都这么可爱!」
“判断一个演员是不是用力过猛,是不是演技不到位,都要从作品和导演的风格整体来看…”
完全不知道姑娘们在内涵翁怀憬记仇梗的罗煦阳加进了听似一本正经的讨论中:“至于这种表演是演员自发,还是导演指导,也要具体去根据作品的实际情况去揣摩分析。”
信奉敏而好学的奋斗者周佩佩连忙追问道:“罗老师,这怎么说?”
冲晏清点头示意,罗煦阳向周佩佩解释道:“以咱们清哥儿来举例,佩佩你可以去比较一下他在司徒澹明导演的《李煜》和陆颐为导演的《青葱岁月》两部影片中表演方式的不同,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发现。”
“额,我不会比较,就觉得,嗯…”
周佩佩绞着衣角,带着些姑苏女子的羞态和赧然回应道:“清哥都演得挺好的!”
“如果不是出现在司徒澹明的电影中,我们很难发现清哥平凡的一面。他饰演的李煜,在整部戏中的表演都是那种克制而内敛的风格…”
费经虞尝试抽丝剥茧般帮助周佩佩去理解:“可以说不露声色,毫无炫技,甚至让一些观众感受不到清哥有演技,而这恰恰是司徒澹明需要的演技。”
“司徒导演的作品有个鲜明的特点,人物只是故事背景的一部分,李煜这个悲情角色,就隐在汴京的繁华落尽之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话题逐渐正经,晏清忙完粗剪后开始调度导演组、剧务、道具做备场准备,这时易祎接过话来,她继续向周佩佩几位非专业演员提问道:
“至于产出了真香警告的《青葱岁月》,这部戏中清哥的表演夸张而聒噪,非常戏剧化,佩佩你们觉得这算不算用力过猛?
“不算,清儿哥那个角色很真实!”苗妙毫不犹豫地抢答到。
仔细一番思索后,周佩佩慎重回答道:“不算!”
章雅梦粲然一笑:“嗯,很契合整部作品的风格。”
“对啊,判断演员的表演风格需要结合导演的作品风格来判断,陆颐为导演的戏,特征就是荒诞到极致的夸张…”
费经虞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清哥诠释王镜喆这种用力,契合了作品要展现的风格,也就不存在过猛一说。”
“陆导的戏出了名难拍…他总是不管不教,让人自由发挥,又一遍一遍板起脸喊NG…”
易祎又跟费经虞交流讨论起导演风格喜好:“我还是喜欢清哥和司徒导演这类风格,他俩都是哪里不会教哪里。”
“好导演,无论用哪种方式——晏清和司徒的哪里不会教哪里也好,陆颐为的放任自流也好,都会让演员呈现出最佳的状态。而差的导演,即便用再好的演员,剧也会崩…”
一直笑眯眯盯着晏清在忙和的钱德均插嘴道:“因为内行眼里所有的戏,其实都不是看演员的表演,而是在看角色的表演,好啦,易丫头你等半天的对手戏要开拍了。”
随着照明灯缓缓熄灭,大家的闲聊交流也告一段落,片场旁的几台制雨设备重新启动,灯光团队继续营造出电闪雷鸣、时明时暗的光影效果,《笑-东》剧务正式开拍雨夜埋尸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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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摄像机,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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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晏清拔出三尺青锋,他手挽剑花,剑尖极速抖动着,指向随意插在地上八块成色崭新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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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缓缓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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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淋湿的易祎抱膝颓丧地跪坐在木牌旁,雨水冲刷下,分不清她脸庞上肆意流淌的是眼泪还是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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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片这段剧情设定得简直离谱…大雨滂沱,岳灵珊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支毛笔就把字给写完了,任凭雨水冲刷,墨迹硬是不掉半分。」
重新回到导演位置,端详着监视器中手提摄像机拍下的特写镜头,晏清暗暗庆幸着:「年代设定上也闹了笑话,墓碑上的时间跟开篇交代的时间线风马牛不相及,还好我有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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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抖动的三寸剑尖继续由画外自动设备驱动,它天衣无缝配合着同样在画外的道具师以激光刻印枪头将木牌精准雕琢出三行阴文:
…
万历二十三年八月初四
华山派第七代弟子陆大有之墓
师兄令狐冲、师妹岳灵珊立碑
…
本着取其精华,弃之糟粕的指导思想,晏清将“马冢寻剑”这段原片中港姐之花为数不多的高光镜头同样拍得凄美绝伦,当然易祎也拿出了她最好的状态。
被令狐冲拔剑的气势所感染,黯然无光的岳灵珊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侠女身份,她不顾滂沱大雨和山路泥泞爬上马背,几番奔袭后找到了自己当初留在马冢坟头的青锋宝剑。
接着的几组短镜头则是记录下背负血海深仇的师兄妹满身泥泞着齐心协力将几位师弟的残躯收敛入穴,再一一插上雕好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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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摄像机,近景,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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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退出江湖〉
令狐冲重新挽起剑花在师弟们的墓碑上刻上六个大字。
“令狐冲,你太不了解江湖了,你的敌人害怕你报仇…”
镜头反打,令狐冲身后满面阴翳的任我行声色俱厉地冲他当头棒喝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令狐冲明显仍然以为东方不败不过是位素未谋面的男人,被任我行这一激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而复仇的恨也驱散了脸上的麻木,他咬牙切齿道:“东方不败!”
雨夜埋尸这场戏就此收尾,《笑-东》剧组终于迎来周三晚的重头戏——〈反攻黑木崖前夜令狐冲与任我行的篝火论战〉
晏清,最年轻的三金影帝,戏剧码头二度梅荣誉伴身,钱德均更是两度问鼎最高金龙奖影帝,戏剧码头梅花大奖获得者,俩人的演技都堪称出神入化,这是一场所有演员都翘首以盼的较量,连苗妙都一直高举着手机,也不知道她在给谁做现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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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机位,平拍、远景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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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冒出熊熊燃烧的一束篝火,将荒野照亮,土壤散发出雨后的湿气,火堆前两人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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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机位一,仰拍、近景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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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米白色麻衣短打装束,头扎孝带的晏清背光而站,离他三步左右,陡然耸立着阴翳满面,肩披乌黑麾毡的钱德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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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摄像机,仰拍、特写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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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不断跳跃的火苗将钱德均苍老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格外阴森。
“东方不败三万大军已调回黑木崖,准备有所行动,看来…”
台词功底极佳的钱德均,以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念白道:“他真的想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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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机位二,仰拍、近景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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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们杀上黑木崖,可能一去不回…”
画外鼓风机工作,火借风势,篝火被吹得更加旺盛,衣角猎猎,眉宇之间有浓重哀色,晏清坚毅的眼中依稀有泪光点点:“东方不败已经练成葵花宝典,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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