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契在无意中撞知这个法儿能派上用场,大愉过望,身动宛比飘风飞星,纵至葛水痕近前,右臂暴伸,一扯便把葛水痕苦苦挣揣的巨蟒拽起,使的亦是抓其颈部之策。脑中灵光乍闪,好像绞绳络线般,将手中二巨蟒自颈部缀绕起来,轻放于地。
可怜二巨蟒,一是昏晕失觉,一是窒息气弱,虽无死亡之忧,却都懒洋洋地僵伏在地,再难动弹伤人了。
葛水痕目睹此手段既可轻易快速地降伏巨蟒,兼可不伤它们性命,两全其便,略喘几下,迭声喊道:“熊师兄,你这手本领使得好不漂亮,就用此法摆平这些巨蟒好了。”
熊志契本有此想,闻及此话,愈坚己意,旋即大忙起来。双手左右开弓,扼住蟒颈,继而并蟒自颈缀连在一块。不到一忽儿功夫,二十几条巨蟒之数,除去七条为韦护发功震厥外,剩下的全给他绞成一大串儿。
那些巨蟒自颈至头均是动不了,而下半身则能折腾翻转,卖力活动,企图挣得开络缠之苦重获自由,孰想愈弄愈乱,简直就是治丝益棼,即便是人眼也很难于仓卒间梳理出个头绪来。
时下,游目环顾,唯见遍地俱是蛇儿一类,壮观还蛮算壮观的。可惜颇为美中不足的是,偌些蛇儿们不是昏迷在地,便是遭戏挨苦。
葛水痕大力拍掌,褒扬熊志契手段高明;韦护由衷崇佩,跳着叫着为他鸣彩;三匹健驹排列成线,昂首亢嘶,似乎是在表示对熊志契的敬仰深意。
熊志契搓了几下手,回过身来,定睛直视那少女。
那少女给他朗朗如星的目光一慑,心中一凛,打个战栗,退后一大步,执棍横胸,惊恐万状道:“你……你想干嘛?”
熊志契瞅着她害怕非浅,敌意甚浓,乃温和道:“姑娘莫慌,我等是怀着善意而来的,决计不会冒犯姑娘你,刚才之事纯属一个大大的误会。”
那少女有几分相信,亦有几分猜疑,问道:“真的?那你们……你们到此所欲何为?”
熊志契道:“我等不请自来,冒入宝地,无非是想拜访一个人。”
那少女复问道:“那人是谁?”
熊志契道:“就是神龙谷前谷主向天彪之子向日昶,姑娘可否认得他?他是否就隐身在这儿?”
迄未等及那少女回话,先听一把铿锵有劲的嗓音道:“是哪路朋友来找在下来着?”言毕,人从树后转将出来,只见他颜表白润,神清气爽,十七八岁年纪,体魄高壮,头戴蛇皮缝制的小帽,腰系蛇皮所制的腰带,正是熊志契一行所欲访寻的人。
关于神龙谷和向天彪等事,熊志契早在山上时已听师尊及段志鹏谈起过,考虑到千丝缠蛇手对于收拾鳌拜或是大有弼助,从而特地践临此处拜访。
另有一桩熊志契未知的事儿:那少女乃向天彪小女,生下来就很难看,向夫人瞧着伤心负气,若不是其夫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可真会遗弃这一幼女的。往后日子,她可没少嫌这女儿貌丑,竟替女儿取了个“嗤(‘口’字改为‘女’字,丑的意思)妞”。不出一载,她便身故了。
嗤妞年齿渐长,面相日渐特异出奇,待她八岁那年,遂与其兄跟着乃父习武。她毕竟桎梏于体质、天分,所习元能之深浅、千丝缠蛇手的火候,当然远远及不上乃兄了。
三年多前,向天彪英年早逝,留下向氏姐妹俩相依为命,向日昶也即成为神龙谷新的谷主。其时他心智已开,多懂得了世事,格外厌恶其亡母予胞妹取此极度羞辱的名字,所以帮乃妹自择了一个新名儿“日妍”,真诚地祝愿妹子能够日逐美丽,这也权算是当哥哥的微末心意、良好祝福。
是日向日妍跟往常一样赶蛇儿出来觅食,凑巧遇上熊志契等入谷,吓得韦护因悚惧之下乱发玄功,从而造成一连串的误会。向日昶正在后山替先考的坟墓拔草清洁,蓦听见那一记狮嚆功,担忧谷中生事,匆忙赶来,听及熊志契他们的对答,于是应话现身。
只听向日妍谓兄长道:“就是他们擅闯进谷闹事的。”
向日昶微一颔首,转对熊志契他们作揖称礼道:“敦请三位示下万儿,惠临敝谷找上向某,未悉有何赐教?”
熊志契慌着答礼,说道:“在下熊志契。”顺便引见了葛水痕与韦护二人,继续道:“我等三人此番冒昧前来……”
向日昶听清“熊志契”三字,难禁周身打了个电震,激动时际,不等他再多说,抢过话头道:“兄长可就是龚掌门第四爱徒?”
熊志契点头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