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简朴床上面的男人,双目紧闭,因静态显出美感的脸上,泛着些许青白,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那周身的阴郁之气。细眼一看,便是那晋国侯府的主宰,晋国侯崔文。
小小的茅草屋里,身穿铁甲的侍卫,围绕在病床前肃然而立,给本就沉重的气氛添了几分肃杀。
茅草屋外,灰暗的天气在阴霾的掩盖下显出几分灰白,纷纷扬扬的大雪落满在泥土地上,却没有人有心思观赏这初雪。
突然,“嘎吱”一声推门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愣愣的抬头看去,铁甲侍卫一个接一个的跪地行礼,在房门的那头,一人身着碧黛色男款长跑,缓步而来。
那是一名年轻绝色的女子,眉眼如画,清冷如冰,铅灰的天色映着那张有些苍白的美颜,依旧风华绝代。
“参见侯夫人”来人正是晋国侯夫人澹雅。
澹雅没有理会那些铁甲侍卫,依旧保持着不疾不徐的脚步踏进了茅草屋内。
屋内满是药味,几个像是郎中的老头哆哆嗦嗦的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穿着简陋布衫的崔瑾瑜跪在床前,脸埋在被子里看不清楚表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灰色的棉被上缓缓抬起,搭在瑾瑜的头上:“可记住了?”低沉悦耳的声音丝毫不显虚弱。
“呜.......”崔瑾瑜点点头,抬起头看了看父亲,似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转过头,就看到后母无喜无悲的站在郎中身边,既不说话,也不上前。
垂目听郎中低声回话的澹雅,察觉到那爷俩在看她,便也回望过去。
崔文的脸色比方才好了不少,青白尽褪,甚至带着几分红润,看起来比脸色苍白的澹雅更精神。
“侯爷旧疾未愈,边境天寒,那箭矢又伤到心脉,我等无能........”一名老郎中颤巍巍写的跪下请罪。
澹雅抬抬手,阻止郎中再说下去。
“你等退避,我.......咳咳.........有话要与夫人说。”崔文一句话说不完就开始咳嗽,牵动了胸口的伤处,额头立时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父亲!”崔瑾瑜着急的想去扶,却被挥开,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带着众人离开。
崔文靠在厚厚稻草的大枕头上,看着澹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一会儿看到那人穿着童装还是小小的样子,对自己笑的温和;一会儿看到她穿着鲜红的婚服,满目惊慌,却又故作镇定..........闭了闭眼,春熙院的温暖、洞房的红烛统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依旧倾国倾城的面孔,眸光依旧平静的望着他。
“疼吗?”澹雅缓缓抬手,摸了摸那染上了血迹的白布,指尖微颤。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澹雅的手,沉默良久,突然道:“我已经交代了瑜哥儿,你得给我殉葬!”
澹雅抬起头,静静的看过去,崔文那深邃黝黑的眼眸中泛着些许猩红,带着一丝陌生的执拗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