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此想,抱着他的时候还是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怀玉终于停手后,又捉住她用力亲了几口,方慢腾腾地起来穿衣裳。衣裳穿好,下床,弯下腰,将她包有全副家当的包袱从床底下给拽出来,再从床脚处翻出她的衣裳给她往身上穿。
青叶将脸伏在他的腿上,问:“你做什么?”
怀玉看她一眼,慵慵懒懒笑道:“侯小叶子,咱们要上路了。”
青叶未听清,从他怀中滚下来,在床上滚了两滚,拿枕头盖住头脸,闷声道:“我最讨厌送人了,我不要看着你走。怀玉好表叔,我不去送你啦,你老人家一路顺风。”
怀玉不由分说给她胡乱穿了衣裳,一把将她拽起来,给她套上鞋子,再拎起她的包袱,拉扯着她往外走。青叶瞥见他手中的包袱,这才觉着不对,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开来,慌道:“我送你就是了!你拎着我的包袱做什么!”
怀玉不理睬她,轻声叹一口气,将她给拖到门外。车马果然候在门口,车门大开。怀玉远远地将她的包袱抛给西风,西风接住,再塞到马车内归置好。这边厢,怀玉则扯住她往马车前拖。
青叶瞬间明了,嚷了一嗓子,不及多话,伸脑袋去撞他的胸膛,将他一头撞开,其后转身像兔子一样往屋内逃,连金银也顾不上讨要了。跑到门口,忽然想起若是被堵在屋内便要变成瓮中的鳖了,到时逃也逃不脱,赶紧又换了个方向,向大牛家奔去。奈何腿软无力,才跑了两步便一个踉跄,险些儿摔倒在地。
怀玉一个箭步追上她,揪住她的后领,将她夹在腋下桎梏住,再从怀内摸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往她茅草屋的屋顶上一撂。秋季风干物燥,屋檐的干茅草遇着火星即刻燃着。
青叶惊怒之下,又变傻了,也不挣扎了,圆瞪着眼,半张着嘴,如同傻狍子一般静静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先前点点的火星变为小小的火苗,未过许久,火苗便成为大片的火焰。有火星落到山墙处人家白送她的干草堆及麦秸堆上,轰地一声,转眼成了燎原之火。她又眼睁睁地看着怀玉面朝茅草屋站定,解开裤腰,从胯-下掏出物件,对着烈烈火焰开始放-尿。
待怀玉终于将一泡长尿放完,重新系好裤子,青叶也终于醒了神。先是蹦跳了几下要去扑火,屋檐太高,她够不着,火势逐渐变猛,根本也来不及救,她又扯着嗓子哭喊:“高大哥——高大姐——大牛——”
怀玉一把掩住她的嘴,将她往马车内拖。其时房顶已化为一片灰烬,灰烬被风吹动,四散飘去,露出横七竖八的房梁,再其后,房梁也一根根着火滚落在地。火焰烈烈之声终于将深夜里熟睡的左近的镇人惊醒,随后便是一片惊慌喊叫之声。
青叶挣扎着哭喊:“侯怀玉!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不是说了准我随意留下的么!你前些日子说的话,莫非都是骗我!你既然杀了我的珠仙姐,杀了蟹江婆婆,烧杀了满船的无辜之人……你这样心狠,咱们之间注定是再无缘分可言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强求!我恨你!我恨你——”
怀玉的脸被火光映红,看着有几分狰狞有几分讥嘲。他嘿嘿一笑,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凶狠,偏语气温柔得要命,一如在七里塘镇揭穿她出身时的模样:“小叶子,咱们之间有没有缘分,得由我侯怀玉说了算,你既已被我看上,又同我睡了觉,还想要撇下我嫁与旁人,岂不可笑?”
干草堆、麦秸堆也转眼燃尽,星星点点的火苗随风四散飘去,邻近的大牛家乃是砖墙瓦顶,虽有火星四散飘落,却未被殃及。然而风声火声烈烈,大牛一家也终于在睡梦中被惊醒。一家人衣裳都来不及穿,披头散发地冲到院外四处喊人救火。大牛娘衣衫不整地拎着一桶水一路奔来,岔着腔儿哭喊:“大牛他姐!大牛他姐——”
远处的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一时间跑来许多救火之人,怀玉捂住青叶的嘴,将她塞到马车内。青叶簌簌落泪,失魂落魄道:“你不怕我再生病么,你宁愿我死掉也不愿意放手么?”
怀玉依旧凶狠笑道:“是,哪怕你生了病,哪怕你失了魂,也得留在我侯怀玉的身边。”
青叶眼泪汪汪地问:“若我的病不能好,若我将来变得又老又丑呢?你可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可会为今□□迫我而不值?”
怀玉贴近她,嘴唇对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道:“哪怕你的病不能好,哪怕你变得又老又丑,你侯小叶子生也得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这一辈子想要离开我?”嘿嘿笑了两声,咬牙慢慢道,“侯小叶子,我看你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