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葵就跟没看到似得,继续低头剥手里的橘子,言豫津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刚说说些什么,就被萧景睿给拉住了。萧景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还在犯蠢的言豫津,“小葵姑娘是想苏兄多笑笑,可不代表她喜欢苏兄被很多姑娘喜欢。”
言豫津忽而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转头正好看到龙葵手里拿着一瓣橘子,梅长苏低头咬住的场景,嘴巴长的更大了,受到的冲击也是更大,好一大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好长时间,萧景睿才听到言豫津幽幽道,“我还想等过年的时候,带苏兄去妙音坊玩呢,现在看来,我只能带飞流去了……”
正在喝茶的萧景睿听到,言豫津这话,刚到口里,还没咽下去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景睿,你在干什么?!”
离萧景睿最近的言豫津很不幸地被喷到了,言豫津整个人都炸毛了,咧着嘴,一脸嫌弃地远离萧景睿,“景睿你太失礼了……”
萧景睿白了一眼言豫津,要不是他瞎说,他能这么失礼于人前啊、
“哥哥……”龙葵见梅长苏望着萧景睿失神,秀眉紧蹙,把手覆在他那冰冷刺骨的大手之上,身子靠近他几分,有些心疼地把头靠在他肩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哥哥,我在呢,我会一直在,一直在你身边……”
梅长苏没想到龙葵这么敏感,用空着的右手拍了拍覆在自己左手上的小手,勾唇安抚她道,“我没事……”
若不是他们都身在这局中,都是棋子,像是现在这样,心上人在怀,朋友在侧,聊聊说笑,真像是他少年时所畅想的未来生活。只是,当年的他怕是也没想到,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只是有些惆怅,像现在这般几人坐在一起谈笑风声地场景,怕是以后就难见了。
梅长苏不差忍耐,他缺的是时间。棋局早已摆开,棋子都各自入局,梅长苏作为下棋之人,也是入局之人。龙葵在一旁看得分明,却没有出手阻止他。龙葵清楚,只有梅长苏了结这金陵城的一切,没了复仇的执念,才能真正属于她一个人。
只是,梅长苏不管去哪儿,龙葵都要跟着。梅长苏拗不过她,也不知能任她跟着。黎纲等人对此是乐见其成,要知道龙葵的话一向比晏大夫还管用。有龙葵跟着,他们对梅长苏的担心也少了点。
可自此,龙葵也处于了众矢之的。这是梅长苏最不愿意看到的。龙葵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是他梅长苏的弱点。
苏府的改建,已按着龙葵的喜好,陆续改建完成。园内景设,精致贵气十足让来苏府的誉王还有霓凰郡主等人叹为观止,说他们王府都没有苏府景致这般好看,更像是王室园景。梅长苏笑而不语,心里想的却是苏府改建后,龙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落泪无声,身影单薄落寞,看得他心疼的厉害。
若是此间事了,他还活着,他定要陪她找到她回家的路。殊不知,他这般说了以后,原本落泪无声的龙葵痛哭出声。
梅长苏也是这才明了,这些年她待在他身边,她虽什么都不说,但还是是苦了她了。
“哥哥,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啊。”
从纷乱思绪中清醒过来的梅长苏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阁台前笑语嫣嫣地龙葵,嘴角不由地上扬,抬腿迈步朝她走去。
龙葵的容颜太过精致,气质仙灵,饶是萧景琰看了都有些失神,更何况是誉王呢。再介绍龙葵时,梅长苏改了称呼,不再称龙葵是他妹妹,而是他梅长苏未过门的妻子。誉王跟蒙挚他们都笑得一脸暧昧,而霓凰郡主却是冷了脸。
察觉有人走近的龙葵,顿了下手中的笔,尔后继续画自己的画。龙葵嗅到了空中淡淡地香气,便是知道来人是谁,勾唇轻笑,“来了,为什么不过来?!”
躲在柱子后面的霓凰有些不自然地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那手执画笔地蓝衫女子。她与林殊的婚事是御赐,是帝王为了制衡林府与云南穆府。少年林殊生性洒脱不羁,虽是出身武门世家,天之英才,少年便继承林帅之能,成为赤焰军的少帅,却有一颗向往江湖的游侠之心。好剑,好友,好酒,绝世美人,林殊都想要。
好剑,林殊有。好酒,林殊不缺。好友,林殊有萧景琰。这绝世美人,却不是她。想到这些的霓凰忽而发觉站在她眼前的蓝衫女子像极了林殊少年时思慕的绝世美人。虽然这个认知,让霓凰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还是想知道,“小殊哥哥,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好。”龙葵虽是答了霓凰的话,却没打算告诉她梅长苏这些年的生活情况。画完最后一笔,龙葵收住手中的笔,侧头去看这个曾是自家哥哥未婚妻的霓凰郡主,“他不是你的小殊哥哥,就算是他以前是,但他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的。你都已经忘了他,有了新生活,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呢?!”
“你!”龙葵的话,让霓凰心中一惊,脸色苍白得厉害,“我……”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可还是想知道,“他,他也知道吗?!”
“他告诉我的。”龙葵注意到她这么一说,霓凰有些站不住稳,伸手抓住了她,樱唇微启,“你既然已有抉择,就不要再顾忌他的想法。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他,这些年来他都常觉得亏欠于你,若不是因为他,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云英未嫁。你找到自己的归宿,他替你开心,我自也是安心……”
“我忽而觉得自己做错了,我该等他的,我该一直等下去的……”霓凰有些慌了,若是知晓会有今日,她会一直等着,等着他回来的。
“若是你一直等下去,到头来,你等到的仍旧是一场空。因为,他,只能是我的。”龙葵眼里的势在必得,看得霓凰竟有些害怕。
霓凰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人事的女子,她久经战场,杀人无数,现在竟然怕了一手无寸铁的女子,说来也是可笑。可是她眼里锋芒与嗜血,霓凰看得见。霓凰深信,若不是确定她已不具威胁性,怕是她早就出手对付她了。
“这世上最难测的莫过于人心,最难得也是人心。”龙葵看懂了霓凰的心思,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勾唇轻笑,“我与你不一样,你没了他,你还有家人,你还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以后你还会爱上别个对你好的男人,像是聂铎。”
龙葵突然提及聂铎,让霓凰脸上的苍白被尴尬所替代。龙葵注意到了,却只当没看见,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你没有他,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我不行,他是我的一切,我这生生世世都是为了他。我为了他,可以不要命,那燃着熊熊烈火的剑炉,我也敢跳。没了命,我不在乎;入不了轮回,我亦不怕。只要能寻到他,留在他身边,我便再无所愿……”
“你……”霓凰忽而发觉,跟眼前蓝衫女子比起来,她对林殊的爱,似乎单薄如纸,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龙葵看也不看霓凰,丢下这么一句“所以,别跟我抢,你抢不过我的。”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霓凰看着那蓝衫女子离去的背影,鼻子忽而有些酸涩,她是想抢,可她却是没了跟她抢的资格。她该是一直等着的,该一直等他回来,可她中途放弃了。她的林殊哥哥是回来了,却不再是他的林殊哥哥,他是梅长苏,未婚妻在侧的麒麟才子梅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