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她的情绪越来越暴躁,隐约还有些不受她的控制,龙葵自是意识的到。就因为意识到了,龙葵才有些后怕。
她来着世间十几年,看起来虽和常人无样,可这冰冷的体温,却是时时刻刻体现着她,她不是人。因为她身体太冷,她都不敢轻易去碰触梅长苏,就是怕生性聪明的他看出异样来。她能告诉梅长苏前世之事,却不敢让他知道她早已不是人。
她因魔剑而死,却也因魔剑而停留在这人世。
待在锁妖塔内千年,因红葵相护,她才能魂魄俱全,凝出身体,看似与常人无异。她来到这世间,遇上梅长苏,也是因为红葵,红葵却是因她被迫沉睡在魔剑之中。
她守在梅长苏身边十几年,无事。现今她情绪不受控制,暴躁不安,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红葵又不在她身边,她有些怕了,怕自己再无法在梅长苏身边维持人形,待在他身边,更是怕她最终会理智全无,入了魔。
她不想要魂飞魄散,更不想入魔,她只想待在梅长苏身边,守着他。
可是现在,她不敢保证,她还能撑多久。
“他瞒着你,你也瞒着他,你们俩还真是默契。”
蔺晨话里的讽刺意味,龙葵只当是没听到,反而挑眉问他,“来这金陵,你不见哥哥吗?!”
“不见。”蔺晨想都没想就摇头,“到见他的时候,我自会出现在他面前。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会找人叫我过来?!”
龙葵没搭蔺晨这话,转而问起他,“剑,你可给我带来了。”
“带来了。”蔺晨拍了两下手,就从外面进来一人,捧着剑盒,放到蔺晨面前。尔后,便退了出去。
龙葵上前,想要打开剑盒,却被蔺晨按住,“你先告诉我,怎么现在想要这把剑了?!”
“我最近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暴躁不安,我怕……”龙葵没想着要瞒蔺晨,直接伸手打开蔺晨按在剑盒上的手,打开后,看到盒内那把伴她千年的魔剑,紫色剑身上的古姜文字,让龙葵备感熟悉,原本不安浮躁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你这是?!”蔺晨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对龙葵的事情,他自诩比梅长苏了解的多,不是假的。
御剑飞行,容颜多年不变,可以让袖子伸长抓取物品,还可用念力粉碎东西……
不管从哪点说,她都不会是常人。
尤其是他亲眼见过她在红衣红眸与蓝衣乌发之间的转换,他却是从未对外说出过龙葵的秘密,就是梅长苏,他也没有说过。
这些年,龙葵掩饰的很好,跟正常人一样融入到梅长苏身边,如若不是这才龙葵特意让他把魔剑带来,他都几乎忘了龙葵异于常人这事。
“近日来,我情绪浮躁,隐约还有崩溃的前兆,身体也开始虚弱……”龙葵小心翼翼地把魔剑又重新放在剑盒之中,就像对待心爱之物一般,摸索着放在盒中的魔剑,有些寂寥道,“若是找不到解决之法,我怕是不能待在哥哥身边了……”
“你……”蔺晨看龙葵脸色苍白,神情虚弱,有些担心,“小葵,我们认识多年,我也不瞒你了。当初你突然出现在琅琊阁,我就令人调查过你,得到的却是查无此人。琅琊阁的实力,你是知道的,长苏的一切,我们都了如指掌,就是证明琅琊阁实力的最佳例子。可你,我们却查不到有关你的一丝一毫消息。小葵,不是我自大,在这世间,我琅琊阁查不到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不是此世人……”
“蔺晨哥哥倒是敏感。”龙葵勾唇一笑,却不打算告诉蔺晨一切。
“我是敏感,可长苏比我更敏感,这点你也该知道。”蔺晨知道龙葵不愿意说,他也不逼她,“你待在他身边多年,你的异样,他早已清楚。他不说,可不代表他不在意。你这么多年容颜未变,你以为长苏就察觉不到不对吗?!没有什么人能与时间抗衡,你……”
“我从不照镜子……”,听到蔺晨这番话,龙葵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眼神没有焦点,寂寥万分,“我不敢照镜子,每每看到镜子里的我,还是那副少女模样,我就会想起那个会站在我身后,为我绾发,夸我好看的人……”
那时,她为了缠着龙阳,总会把梳好的发髻弄乱,再装出什么都不会的模样,闹着让龙阳帮她绾发。那时的龙阳总会好脾气,耐心十足的帮她把头发绾好,顺便再夸赞她好看。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不想离开他。我要守他这一世,守他生生世世。”
龙葵说出这话时,剑盒内红光一闪,好似在回应她的话。
“这……”蔺晨在一旁看着,自是注意到这一幕,心中惊讶万分。
龙葵却是笑了,伸手抚摸剑身,“我就知道红葵姐姐是支持我的。姐姐,你若是能听得见我说话,就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姐姐,我好不容易才留在他身边,我不想离开他……”
这对着一把剑喊姐姐,要是以往,蔺晨十有八九会觉得这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疯子。可做这事之人是龙葵,蔺晨忽而觉得这事最正常不过,好似那把剑真的是龙葵的姐姐似的。
就在蔺晨想要安抚龙葵几句,让她思虑别这么深,忽而看到龙葵的手势有些奇怪,可她手势变化的又太快,快到蔺晨根本就没看清什么,龙葵就已重新把剑拿在手里,右手握剑住剑柄,左手握住剑刃。
等他意识到龙葵要做什么,想要让她停下,她已一闭眼,左手从剑尖滑到剑柄出,左手鲜血淋淋,可吓坏了蔺晨,忙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剑,放在一旁,去看她左手上的伤势。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要是让长苏那家伙儿知道你在我眼皮底下受了伤,他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看到那白皙如玉的小手鲜血淋淋地样,饶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蔺晨也忍不住心怵,作为大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给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