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闲随着弦月站在那如今空空如也的酒缸前,焦急的等着。
“弦月,你到底有什么方法?你到是快做点什么啊!”舞闲几乎要急了。
弦月坐在那空酒缸的边沿,不急不躁,“还来得及。”
“那你到是做啊!”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弦月看着她,冷冷淡淡,“之前下毒的时候,你便没想过这时会着急?”
舞闲绞着手,猛然看向弦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心里也厌烦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便是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太多了,我才会被你们逼得走到这一步!”
“到头来你怪我们?”弦月抱臂觉得简直可笑。
舞闲低下头去,“我自幼长在凤凰家,凤凰家待我不薄是真,可是又有谁真的将我当成个主人?我青鸾一族就合该伺候她们凤凰家?我身为青鸾一族的小姐,便该给她凤凰家的大小姐当个随从吗?!”
舞闲靠着酒缸蹲下身,冷笑了一声,“我是想争,我什么都想争,想争一口气,争出个头,做个不依附别人的人!我想摆脱这些该死的成见,摆脱凤凰家!我有错吗?弦月,你身负神农血还有三清宠爱,雪凰是天上的大小姐下一任的家主,我呢?母亲偏爱我大姐,为了讨好凤凰家将我送走,置之不理。我除了争,我还有什么选择?”
“那便该把比你运气好的人都杀了?都杀了你便能当个第一了?舞闲,这道理讲不通。不是你惨你就有道理,这天下,比你苦的人多了,不能每一个人都去心怀怨愤吧?”
舞闲苦笑,“你赢了,所以你能在这里讥讽教育我。弦月,若你输了,我便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赢家,你还说得出这种话?不在其位,你怎么懂我。”
弦月不欲与她继续争辩,“聆少便是看上了你这样急切翻盘的心情吧。”
“聆少。”舞闲笑得凄然,“说到底他不过是利用了我,他恨得是你,是龙神,是你们盗神佛冢的土让他陷入诅咒。弦月,你难道不自私吗?神佛冢不准动土,不然便是逆天而为,是你给聆少带去了诅咒,让他走入魔道的。”
“他说的?”
“是!”
弦月坐在酒缸边沿,想了想,“其实,我开始也这样想过,甚至为此难受过,纠结过。直到佛母提点我才恍然醒悟。我去神佛冢取土,是得到许可的。若真是盗,你以为我取得到那土吗?”
舞闲诧异,抬头看她。
弦月晃着腿,“那一捧土是用我体内的神农血与辰晷体内的龙神之血换来的。若聆少坚持认为是我们害了他,他恐怕便是被自己的执念所困了。”
舞闲没想到,登时愣住。
弦月叹了口气,“没什么东西能是白来的,纵使是雪凰,纵使是我,纵使是天生上神的辰晷,我们又有谁是真的容易的?并不是站在高处便有恃无恐了。舞闲,你若想真的将什么都稳稳攥在手中,那得到这些东西的方式必然与你的身份、地位、背景无关,只与你自己的实力有关。让自己变强才是真的,靠将别人都踩下去是永远站不稳的。”
舞闲抿紧嘴唇。
弦月看了看时辰,忽然跃下酒缸,抬手抖开那张太极虚弥图,然后以幻生笔在其间一划。一道水柱自图中喷薄而出,直入那酒缸,酒香顷刻四溢。
“百花酿!”舞闲闻到那味道马上明白过来。
弦月点头,“如何?不差吧?”
注满两缸酒,弦月收图在手,外面在这时也响起了脚步声音。
推门而入的侍从显然没想到里面有人,愣了愣,弦月推了推舞闲,舞闲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抬酒吧!别耽误了!”
几个侍从忙点头应下,抬起酒缸往外走去。
“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之后的事情,便看你的了。”弦月迈步而出,一身轻松。
舞闲便站在那空荡荡的屋内,看着门外弦月清丽的背影,心下一片混乱。
轮序大宴举办的分外成功,大家看着那精致的冰花无不赞叹,但是当百花酿一出时,满场神仙都惊呼起来。多少万年不曾出现过的百花酿,今日重现,勾起了多少人的回忆。
天帝将那酒水分赏下去,无数都未尝过这百花酿味道的天兵天将们激动异常。
因这次大宴,舞闲、姑射仙子、琼姬仙子和弦月都受到了封赏,尤其是弦月,其花神的位置几乎一下子得到了众神认可,人人称道,无不夸奖。
弦月对此却看起来一派不在意,她拿着自己的封赏又添了些灵丹妙药一概分给了众花仙,然后悠闲往上清境走去。
“弦月仙子。”
忽然被人叫住,弦月转身。大雪纷纷扬扬还未停,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一身素雅的句芒神君对着弦月微微行礼。
弦月还礼,笑问:“句芒神君啊,可是有事?”
句芒偏头打量弦月,似乎是确认了一下什么,然后道:“不知弦月仙子一会儿可还有事情?”
弦月想了想,偷眼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姐姐,“我……”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斗胆想请弦月仙子一叙。”
“啊……”弦月琢磨着怎么拒绝合适,却听得身边的月到开口,“答应他吧,然后做你该做的。”
弦月心想:做我该做的?拒绝他的求爱?我哪里舍得!
月到交代完自己往上清境而去。
弦月叹口气,勉强点头,“也行……倒是也行。”
句芒抬手示意,弦月回头看了看姐姐离开的方向,只得随着句芒神君而去。
青帝宫,朝华殿。
弦月迈步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未想到,即使是天界轮序,这青帝宫中还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样子。”
句芒点头,“是的,因青帝居此,这里纵使轮序,四季也并无变化。”
“挺不错的嘛,听闻你在汤谷那边也有处小别院,我以为你常日在那边的。”弦月四处打量,朝华殿正殿内,各处摆着无数书架,只在正中地台之上有一张矮桌,环桌四周摆着四个蒲团。
“我虽也常居于汤谷附近,但是平日里到还是留在朝华殿的时间长些。”句芒引弦月坐下,烹上茶,茶香四溢。
“嗯?是舒城兰花?”弦月嗅了嗅很满意的样子。
句芒笑笑,“你不是就喜欢这茶的味道,不知现在口味可有变?”
“倒是没变,只是许久没喝到了!”弦月捧着杯子等着茶煮好,一脸期待。
下一瞬,她忽然愣了愣,看向句芒,“你?”
句芒脸上温和异常,盛起黄绿明净的茶汤倒入弦月碗中,“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初喜欢的味道。”
“你该不会……突然想起什么了吧?”弦月捧着茶碗,一瞬不瞬盯着句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