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吃完晚饭之后,眉婉又去屋里拿了一床褥子铺在了厨房简易搭起来的木板子上。
叶覃这次终是开口说不用。眉婉闻言顿了一下,接着又神色如常地继续铺整:“天凉了,别冻坏了身体。……累了就好好睡一觉。”
眉婉走后,叶覃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许久又摇头笑了笑,那些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只是他多心了吧。
眉婉却是真知道。
又一次,他在漆黑如墨的夜晚推开门,离开了这小院。
迷迷糊糊的时候,眉婉心里却在奇怪着,能做杀手的人,武功都是很高强,翻个墙出去应该很容易,那他为何每次都是推门走,难道不知道这样做落下的动静有些大吗。
当然,这个问题她不会问出口,答案也无从知晓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眉婉一瞬间倏尔醒了,以为天亮了的她坐起身向外一瞧,竟还是黑着的,看起来是过了子时不久。
于是她重新躺了回去,正欲再次睡去的时候,却突然从外面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
是他回来了吗?
眉婉顿时清醒了许多。
以往他回来的时候总是黎明将至,这一次,为何这样早就回了来。
她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披上外衣,点上一根小蜡烛拿在手里,轻步走了出去。
厨房里面也是黑漆一片,静寂异常,似乎方才的响动不是从此而出。
眉婉慢慢走近,靠着手中蜡烛微弱的光,探着头向里面望去。
四下静谧,她仔细瞧着,生怕错漏了什么,心中也不由得跟着有些忐忑。
果然,在东南角的角落内,有一个蜷缩为一团的身影。
“叶覃?”这不像是他的做派,眉婉有些担忧地问出口。
但没人应答。
眉婉顿了顿,终究还是向那身影走了过去。
叶覃此刻身心正像是被冰火淬炼着,耳中轰鸣,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可当一双温温软软的柔手抚上他的肩膀时,他才像是如梦初醒般骤然抬头,黑暗之下他的眸子尽是赤红。
眉婉借着昏暗的烛光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想凑近瞧瞧也觉得不妥。她的手有些尴尬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手心传来的触觉告诉她,他的身体正绷得死紧,还烫得厉害。
难道是生病了?
“没事吗?”她又问了句。
这次叶覃有些艰难地移开不光,嘶哑着声音应了句:“没事……快走!”
眉婉闻声怔了一下,却并未离开。她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筋脉受力,血液逆行,像是中了毒。
“快走!”叶覃反手捏住了她的手,几乎是吼了出来。
眉婉觉得自己的指骨和手腕都要被捏碎,疼痛几乎让她呼出声,但她还是没有一点退意,只是平静着声音说道:“你中了毒。”
叶覃此时已是咬紧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昏黄的光线下,女人胸前若隐若现的饱满,玲珑的腰身,手掌下感受到的细腻的肌肤,让他看到一眼心智散乱,几欲失控。
不行,不可以。
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绝不能伤害到她。
看到叶覃的模样,眉婉已经猜到了几分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能把他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看来这药性也着实厉害。
正好,她房里还有一些大内的秘药,虽不是对症,但也能让他缓解些难道,熬过这一关。
她转身欲走回屋里拿药,谁知道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却没松力。
“叶覃,放手。”眉婉轻叹一声,唤了他句。
“不……不放。”叶覃此刻终究是失掉了所有的意识,喃喃地哑声道。
眉婉有些无奈,想让他放开,谁知她越挣扎,他越是用力握住。
“不放……婉儿……”
……
他方才叫她什么?
……婉儿。
眉婉顿时怔住了身形。
叶覃被药性控制了心魔,胸腔中那苦苦抑制住的渴望,终究冲破了所有的枷锁冲泄而出。
他稍用力一扯,眼前的女人就如轻盈的蝶一般跌入他的怀抱。
真香。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只想毫不留情一口吞下去。
“婉儿,婉儿……”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唤着。
眉婉这时候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男人显然是中了春/毒,且药性强得厉害。现在的他估计已经被迷了心智,什么都顾不得了,但是他的口中,还在一声声地叫着“婉儿”。
是不是,是不是在他的心里,也对她存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