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家......”
女子怀抱琵琶,面带桃花媚笑一拂,“奴奴在呢。”
老太监笑脸遥指,“今日这场面可不多见啊!秦大家可愿与咱家凑近了瞧瞧?”
女子笑意更浓,“大官都不怕,奴奴又有何惧?”
“好~!”老太监来了兴致,“可有应景的曲子?”
“自是有的。”
说完,女子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
只见她斜目白了老太监一眼,浅笑之中妖态尽显。如兰玉指轻轻抬起拂向美髻,随着髻上玉钗滑落,三千青丝瞬间披散,在海风中烈烈飘飞。
随后,妓子衣带旋舞,燕坐船头,一节白玉般的小腿露在裙外,怀中琵琶半遮容颜,更是妖艳至极。
铮!!!琴弦乍响。
......
咚....咚...咚....伴随激昂的鼓点,悲歌烈烈的宋军中蓦的响起琵琶声。
众人怔住,侧耳静听,似乎......似乎还有女子的隐约吟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秦风.无衣》
......
“无衣?”
离老太监不远的另一艘华丽商船上,沈福海咬牙切齿。
“这阉人!!”
“这阉人竟有心思与妓子嬉闹,弹什么曲子?”
沈福海垂首顿足,心若刀绞。
“若非这些阉人媚子祸乱宫闱,大宋何至今日?”
一旁的沈榷急忙上前,“老爷息怒!现在不是与那阉人奸党动气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跟上皇驾,一同突围吧!”
沈福海点了点头,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就依你之见吧!”
说完,步过甲板,来到了船头。
这里除了前后忙活的船工仆使,还有席地盘膝坐着的二十几个道人。
沈福海到了近前,向为首的一个白须老道恭敬一礼,轻声道:“好叫仙师知道,陛下有心遁走,已斩索拔锚。小老儿已吩咐下去,紧跟皇舟。仙师安心,有弟子在此,定保仙师师徒周全。”
长云道人闭目静听,并没有回应。
倒是身旁的一个年轻道士立掌宣声:“无量天尊,有劳沈大德了!”
沈福海连连点头,退了下去。
他全家奉道,遇此危难,自然要力所能及地庇护道门。
只不过,沈福海一个商户百姓哪里想得到,大宋皇舟并非是要伺机突围,而是要去和元军拼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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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舟之侧,护卫舰上。
大宋殿卫都统领江镐眉头紧锁,望着已经缓出战阵向着元军杀去的大宋龙舟,年轻的眉宇之间满是愁云。
“死战?”
身旁裨将没听清,“什么?江帅说什么?”
只闻江镐道:“宁王这是抱必死之志,要与敌同归啊!”
裨将愣了愣,感慨道:“想不到,宁王危难之时亦不辱家风啊!”
家风?
裨将之言非虚,别看宁王是个混蛋,但宁王之父,也就是成王赵与珞,却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国难当头,弃文从武,于琼州孤军抗元数载。宁王的三个兄长更是尽死沙场,不辱国姓。
看向身边的年轻殿帅,裨将心道,这又何尝不是呢?
江镐,江钲之弟、江万载之孙。
江家三代忠良,守护大宋,是为末宋砥柱。一门数百族人,无论男女,没有一个不是为国尽忠而死。
如今,江氏一族只剩三人,却依旧躬身社稷,未曾懈怠。
“殿帅!”
副将向着江镐,肃然颔首,行下人生中最后一个军礼。
“请殿帅下命令吧!”
“呼!!”
江镐长出一口气,没有煽情,亦无悲喜,最后望了一眼大宋龙船,回转身形。
“众将士听令,与镐先行,为官家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