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叔究竟是什么意思?”苏逸看着那张字条,眉宇间露出一抹困惑。
“这是韩晃刚刚给我发来的飞鸽传书。”苏峻叹息一声道:“他这招太出人意料了,就算不是孤注一掷,也是铤而走险。如今我军正占据着优势,完全可以顺势而为,根本不必把成败寄托在一场胜负上。”
“怎么回事?”苏逸惊诧道:“当初不是计划好了吗?水军一旦发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石头城。那里是官兵囤积粮草之所,我军逼围此地,可造成黑云压城之态,令京城震恐,朝廷胆寒,不敢在江面上与我等争锋,然后再把咱们的陆军陆续运往江南。可现在韩叔却为何要率主力沿江东下,这不是完全背离了先前的安排吗?”
苏峻道:“我明白韩晃的意思,他觉得石头城已经空置,目前不必急于攻占,所以仅派偏师沿江监视,而自己率大军去寻找桓温的部队进行决战。如此一来,不但可彻底击垮朝廷主力,而后还能趁京城空虚顺势拿下,一箭双雕,真是打的好算盘。问题是,人家会一厢情愿让你如愿以偿吗?”
“父亲。”苏逸脸色愈发严峻,“原先的安排是咱们通过反复推敲得来的最可行的计划,而韩叔却在敌情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修改了先前决议,这是不是有些过于行险了?孩儿认为您应当赶紧飞鸽传书于他,要其按原定方针行事。”
苏峻却摇了摇头,默然道:“改不了了,箭镞既然已经射出,怎可能收得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归根结底,这件事其实还得怪我。”
“怪您,这从何说起?”
“其实我应该用张健统兵出战,而让韩晃守卫历阳。”苏峻颓然地坐回凳子上,“为父原本想到是,张健审慎稳重,但历练不足,因此将老家托付与他固守。韩晃骁勇,且精于水战,故而令他带兵出击。现在看来,这实在是用人不当。我光注意到他们表面上的能力,却没有考虑到隐藏在肚肠里的花花心思。”
“韩晃从为父起兵那一刻就追随于我,而张健却是半路投奔来的。这些年我看张健精明强干,且又年纪轻,是个可塑之才,因此对他照顾得多些,以为将来给你添一条臂膀。但此次出战,我为了平衡诸人的情绪,又把水师交予韩晃指挥。这个愣头青肯定在背后埋怨我喜新厌旧,对张健多有妒忌,现在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必定要刻意彰显自己的能耐和优点,所以才会好大喜功,想要一口吞下多个目标,建立不世业绩,同时也是在向我抗议示威。”
“爹,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韩叔和水军一条路走向黑?”苏逸急道。
“现在,为父只企盼韩晃能依靠自己的经验,最差也就是小败后能安然而退,不要利令智昏导致大败亏输,最后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苏峻面色阴冷,喟然叹了口气:“但我们不能侥幸,现在必须立刻赶回驻地历阳,则一旦大败,咱们父子还有个依仗可以安身立命。”
长江,江心洲河畔。斗舰的敌楼又宽又大,分上下四层,比丁晓武所见的祖约的楼船还要高耸巍峨许多,也更加坚固。楼顶女墙处还设置着一根长长的、样貌奇怪的拍竿,以墙根为支点,仿佛一根结实的扁担,又像两边平衡的秤杆,两端悬挑出去,各自悬吊着沉重的巨石,模样倒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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