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船来,丁晓武偶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甲板两侧摆放着好几口半人来高的大瓮,上面盖着陶制顶盖。他搞不明白,如此漂亮的一艘花船,为何要摆放那么多煞风景的腌咸菜缸?难道船主是韩国人的同胞?其实,这些大瓮是用来压舱的,因为楼船较高,头重脚轻根底浅,所以甲板上和船舱里要特意加大一起重量,以便稳定重心,使船体上下质量分配均匀,保持平衡。
当下丁晓武也不以为意,跟随着齐安走进二楼的一个雅致的包间。主人家示意客人在厅堂上首落座,然后拍了拍手,立刻便有一群丫鬟小厮鱼贯而进,奉上茶点果品,摆了满满一桌。后面还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美貌歌妓,生的风姿绰约、眉目如画,她手里端着一张金色发亮的琵琶,轻轻走到厅中央,向主客分别行了礼,随后端坐在中间一张雕花凳子上,十指如笋,在细细的和弦上轻拢慢捻,发出阵阵悦耳的清脆流水声。
齐安举杯奉茶,极为殷勤。丁晓武见他很会招待客人,于是也随口夸了几句。一曲终了,那名歌妓站起身来再次施礼。她面色波澜不惊,但那两只清澈如水的眸子却偷偷地向丁晓武身上招呼。
丁晓武却未曾留意,因为齐安出人意料地吩咐手下取来文房四宝,摆在自己面前。
“齐员外是让我对着良辰美景作诗吗?在下不过一介武夫,粗通文墨,可没有那么好的学问。”丁晓武笑道。
齐安却眉头一皱,表情陡然严肃起来。“方大人,草民已应大人要求,在此华丽之所尽了地主之谊,大人既然也乐得尽兴,那咱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嗨,这还谈什么?”丁晓武把胸脯拍得“嘭嘭”直响,“难得齐员外如此有诚意,并能以礼相待,在下既然忝为大魏国委派的使团官员,当然有决断之权。只要员外能付得起价钱,在下完全同意将一干羯奴乐师转卖予员外。”
“好,大人快人快语,令草民十分敬仰。”齐安一边说着,一边将蘸好墨汁的毛笔递到丁晓武面前,“并非草民信不过大人。但自古以来,买卖需要心诚,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请大人将交易内容记载纸上,写好后,草民立刻遣人去馆驿,将所有奴隶带过来验看。”
丁晓武本来还想继续忽悠拖延时间,没想到他迫不及待来了这么一手,犹豫片刻后,突然灵机一动,摇头道:“不妥,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单单叫我把货品带过来,却不准备好采买的金银,叫我如何信服。”
齐安笑道:“大人放心,草民一向实诚,岂会言而无信。”说着,他冲门外两个心腹小厮拍了拍掌,那两人会意,转身而去,不一会便抬来一个沉重的木箱子。
齐安上前打开箱子,顿时一道白光从里面激射而出,把整个厢房都映得闪闪发亮,亮如白昼。丁晓武暗暗心惊,好奇地站起身望去,只见箱子里装的竟是这个时代极为罕见的银锭,码放得整整齐齐,令人一见之下,不由得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