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登徒子!”苏儿怒喝一声,护在紫玉身前。
阿蛮原本觉得自己唐突了姑娘,刚想道歉。一听苏儿这句话,虽不解其意,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兔子?”他看了看眼睛红红、一身白袍的紫玉,那张神似姬惊鸿的脸让他心头一阵火起。既然你们自己要装男子,那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他顺水推舟道:“你们才是兔儿爷!男生女相,娘娘腔!”
武涧一听此话,怒道:“大胆!”挺剑向阿蛮刺去。
“住手!”一声断喝在他们身后响起,众人回头,只见几步之外,姬子皙正伸手拉下遮在头上的帷帽,看着个子与他齐头的少年道:“阿蛮,你也来了?”
一个时辰后,楚国馆驿里众人围坐,气氛诡异。
魏子季的眼睛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轻咳一声,对着姬子皙拱手道:“殿下,阿蛮少不更事,还望殿下勿怪!”
姬子皙抬手还礼道:“子季兄何必客气。离儿视阿蛮为亲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况,这把短剑本是阿蛮选中在前,是紫玉淘气了。”
阿蛮刚要说话,子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把嘴闭上。
子季朗声笑道:“殿下说的极是!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啊!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阿蛮和紫玉相互瞪了一眼,心中暗道:谁跟你是一家人?
肖耀殿里,无韵听到子皙的话激动的站了起来,“阿蛮?他,他也来了?”她捉住他的衣袖道:“他可长高了?可胖了?可有说想念我?”
“有有有,”他无奈的看着焦灼的她,“他也很想你,急着想见你。只是子季兄说,要先以国事为重。到时,我自会安排你出宫与他们相见。”
“哦……”无韵颓然道,第一次觉出人在深宫的无奈。
子皙看着她黯然的样子,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忧虑。这个小舅子,怕是比那个大舅子,要难搞的多了。他的眼前浮起阿蛮一脸敌意、视他如仇寇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朔风肃杀,阖闾殿里气氛凝重。
魏子季跪伏在大殿上,竖耳倾听着王座上那位的动静。
吴王翻动着楚王的国书,半响沉思不语。
“陛下,”子季再叩首道:“当年晏婴预言‘齐政卒归田氏。’那田和放逐齐康公于海上,自立为国君,姜姓齐国绝祀。如今,窃国者诸侯,若是让他肆意得逞,岂不天下大乱?”
吴王沉吟一声道:“那田氏虽无大德,以公权私。却是有德于民,民皆爱之,听说齐国百姓都唱歌颂扬那田陈氏:‘老太太采芑菜呀,送给田成子!”
子季再叩首道:“陛下,愚民无知,才受他田陈氏蒙骗!想他们先祖田恒子为相时,选齐国七尺以上女子入其后宫,后宫嫔妃数以百计,而他的宾客及舍人入其后宫不禁。田恒子死后,竟有子七十多人。如此厚颜无耻,道德败坏之人的后代,自是人人得而诛之!陛下是天子宗亲,岂能坐视不理,任由此等欺世盗名之辈混淆宗法?”
“阴谋逆德,好用凶器。阴谋,兵谋也。用兵乃失德之举啊!”吴王叹道。
你就装吧!子季腹诽了一句。他站起身冷然道:“吾素闻吴军乃正义之师,兴正义之师伐无道之人,此乃替天行道之举,如何不德?既如此,多说无益,告辞!”说完,挥袖就走!
太宰伯嚭看了吴王一眼,忙出列拦住他道:“尊使勿恼!陛下是仁义之君,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当然。来来来,尊使远道而来,若是无功而返,又如何向楚王陛下交代?”
子季佯装恼怒推却了一会儿,也就顺势回头道:“既如此,何去何从,还请陛下示下!”
吴王起身道:“子季言之有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那田陈乃窃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好,就依楚王所说,楚伐陈,吴征齐。邗沟东道冰凌消融之时,便是我姬吴大军出兵之日!”
魏子季闻言立即跪伏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殿中众臣纷纷伏地叩道。
太子友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额角青筋爆起,双手紧紧抓在衣袂上。
姬子地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吗?他的眼前突然浮现那姬子皙夫妇回宫时的情景。他的鞠阳殿里美人无数,一眼就看出离无韵的眉宇已经散开,从少女真正变成了妇人。只是,已为人妻的她不但未曾减色分毫,反而更添了一丝魅惑风情,犹如暗夜昙花,美得勾魂夺魄!他抬头看了一眼大殿正中的那个位子,心中狞笑,等着,哪个也跑不了!
姬子皙面上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冷眼看着满朝文武的脸上都是一片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之色,心底暗叹一声,这一天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