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兜兜转转,竟在此等情境下,见到了阿公推崇备至的绝世大作。
她喃喃的说:“范蠡先生真是当世奇才啊!只可惜他退隐海上了。”
“确实如此!”鹿郢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山阴大城道:“现在大城还在营建之中,范先生离去后,文种大夫接过了建城的担子,他估计大城还需三年即可完工。迁都之日,鹿郢一定奏请吴王接妹妹回来观礼。届时,愿与妹妹同游此城!”
无韵惊喜道:“太子哥哥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无韵先谢过太子哥哥了。”
两人转过身,夜色已完全落下来,可两人心情激荡,均了无睡意。
鹿郢命宫人在船头点起数盏灯,两人端坐在船头品茶。
灯光亮在沉沉的江面上,像是诉说着无尽的心事。
“妹妹,你可知此城的来历?”
“无韵只知是范蠡先生仿照吴国都城姑苏城所造。”
“那你可知为何范先生对姑苏城如此熟悉?”
“听阿公提起过,似乎是范先生曾经陪着父王在吴国姑苏城为质十年,想来应是那是对留下的印象。”
“这么说夫子当为妹妹点明过此城的匠心独运之处,也知范先生筹谋此城的良苦用心?”
“无韵略知一二。”
“如此一来,有些话为兄也该说与妹妹听了。”
鹿郢站起身来,临风而立,眼前是黝黑的江面。
“母后说,妹妹之所以不愿留在父王身边,是因为早有意中之人。鹿郢不问此人是谁,也不问妹妹主动请缨去吴国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即便妹妹本为楚人,既然在越国长大,喝我澧河水,鹿郢相信妹妹绝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此去吴国,不论妹妹所谋为何,绝不会有害于我越国,有负于父王母后所托。敢问妹妹,为兄所说可否属实?”
无韵站起身来,走到鹿郢面前,举右手为誓:“离无韵敢对苍穹起誓:此去吴国,无韵固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对越国,对父王母后,绝无伤害之意。无韵此去,所作所为,皆对越国有利,若违此誓,身伺鱼鳖!”
鹿郢悚然动容,他急急拉下无韵的右手,“妹妹何至于此!”
“妹妹既然刚烈如此,鹿郢也该坦诚以待!妹妹既已入我姒性家谱,你我已为一家人。
你此去吴国凶险无比,有些家国之事也该告诉你知道。临行之前,母后也曾吩咐,命鹿郢不得有丝毫隐瞒之处。”
说着,转过身去,无韵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如此决绝,竟像是眨眼间就会消失在着浓浓夜色里。
片刻后,鹿郢猛然转回身来,他的眼里充满了彻骨的痛苦和仇恨:“妹妹可知,十年前有无数次,我都想跳进这狰狞的江水里,让鱼鳖啃食干净,才能消尽我这满身罪孽!”
阖闾十九年夏,吴王阖闾亲帅大军进攻越国。
面对大军压境,没有丝毫防备的越王采纳范蠡之计,挑选死囚三百人,于吴国大军阵前高唱挽歌,然后纷纷自杀。
刚刚历经吴楚大战的吴军本已疲惫不堪,又从未见过此等场面。人人目登口呆,军心大为涣散。趁此机会,范蠡指挥越军立即反击,打败吴军,并斩下了吴王阖闾的脚趾,致使其血流不止,染疾而亡。太子吴王即位,任命大夫伯嚭为太宰。宣誓三年必报此仇。吴王励精图治,三年后,出动全部精兵伐越,在会稽山大败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