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自觉的,他却说了另一句话,“帮我,你会死的。但是,亚瑟不怕,所谓命运里不可多得的抛弃只是宿命里可有可无的牢狱而已,我必会冲破它,在那儿等你。”
“不怕......亚瑟不怕,可为什么,不带上我呢?这样,不管是什么牢狱都不可能困住你了。”孩子认真的说。
带上你?尽管你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也很可爱,也算是英俊潇洒,但我也不想凭空多个儿子,遭全家人辱骂而落下个不负责任遗臭万年的骂名吧,而且,舅舅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他想。
“虽然你是很好的我,在我明亮的世界里你甘愿当阴影,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再一次,他又说了言不由衷的话。
“可是等待真的让人很难过,像是被搁在一条不管远近都看不到来时痕迹的路上,朦朦胧胧,永远永远……听不见未来,回不到过去,更怕找不到方向,弄丢了自己。”
“然而,所谓吾族的命运,就是在轮回中不断寻找征伐,让荣耀与故乡的旗帜同在,不死不灭!等待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冲破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驻足等待,我们终会重逄。”真不敢相信,这么牛逼有文艺的话居然出于他的嘴里,不过有点可惜,真应该拿笔记下来。
“那么在你可以向世界怒吼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孩子沉默了片刻,似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尽是落寞和难过。
见鬼!这算哪门子认爹认妈,怎么又回到了刚开始那整死人的话题,会出人命的呀!他在心里莫莫的念叨着。
“会的。如果世界背叛了你,我会带上你,君临世界,向全世界宣战!”他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冷硬的威严。
但是下一刻,他却觉得好难过,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深深的遗忘掉了,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渐渐的,他感到头疼。
孩子看了看他,默默的从桌子一角拿出一个青色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杯子上,蒸腾的白气显得很是氤氲。他摸了摸杯子,是温的,他茫然的喝了下去。
“爹爹,我要走了,再见。”孩子站了起来,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在他那疑惑的目光下,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画,一张充满了火的画,只是他看不懂,顿了顿,抬头望向白衣孩子,想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爹爹,但他却说,“再见,耐心些,那不是抛弃,我一直在那儿等你,我们终会重逢。”
“我们已经相遇。”
孩子转过身,缓缓的说,最后朝远处走去,矮小的身影慢慢没入黑暗中,有点孤独和无畏。
他听着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了,他忽然有点害怕,他想自己真是昏头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放他自己在夜里乱走,如果走丢了怎么办?不知道他得走多远的路才能找到他的爹爹。他变得有些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他起身往孩子的方向追去。
然而,在他起身的一瞬间,那一张放在他身前的画,在他眼前燃烧了。刹那,炽烈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不是阳光,而是火光。
他看到,燎天的烈焰中,整个大地都在哭嚎,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黑色的巨石夹杂着成千上万的火柱从天空中坠落,猛砸已是千疮百孔的大地。
世界好像颠倒了,因为什么?因为坏掉了。
燎天的烈焰无止境的漫延,使得一切都在无情的焚烧着,那黑色的焦土下,千万年传承的延续与洗礼,在此时残破不已。好像不烧成灰烬绝不停止,简直是地狱!
抬起头,天空之上,火柱之下,白色的城堡内烈焰冲天而起,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上面是“泛古”两个字。
他伸出手,掌心向下。扬起点点星火的风吹过,空气中弥漫巨大的悲伤,黑色的,红色的,都有,但都不是,更像是无声的怒吼,夹杂着灭世的愤怒!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他碾得支离破碎。
黑色的大地正中央,一把青色狰狞的剑倒插在一块全是铁锁的白色巨石上,孩子被绑在中间,闭着眼,被整片天地的火焚烧,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像是种族的毁灭,又像是一场盛大的血祭。
心里真痛啊,好难过,真像是有把刀在心里乱割,寒气刹那遍布全身。什么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再遇见又要几千年,因为他犯了错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确实没错,他就是那个孩子的爹爹,同时也是主人。
“亚瑟......阿尔托斯。”他喊出了那个名字,也猛然间看到了白衣孩子的脸,那是与他一样的脸,另一个自己!
他突然惊恐万分,猛地坐起,在下午的阳光中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耳边是远处那刺耳的汽鸣声。
他忽然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悦耳,提醒他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