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哏哏只觉得,想好好生活的想法有些难,但目前为止,都可以坚持下去。
只要隐忍一点,宽容一点,也许问题没有那么复杂。
他不知道的是,一张复杂的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罩了进去。
第二天早起,他照例在楼下等着张伯,先出来的是张喃喃,手里拎着一条南山平均消费水平的香烟。
“我爸说,这烟待会儿给你昨天动手揍的人,道歉用的,愿意不?”
张喃喃对林哏哏生不了气,说起小时候,这个聪颖的男孩子,虽然比她年纪小,可是会读书,脑子机灵,即便自己比他高几个年级,可他的名字总是传到自己耳朵里。
每当她周围的人说,那个,林哏哏,多牛啊,又上火箭班,又能带着小伙伴在学校耀武扬威,长得虽然不是那种明显得帅,但是很有味道啊。
张喃喃总是觉得,哪有她们说得那么神奇,不过是一个喜欢趴墙根等扣肉香的馋猫。
“行,不过钱我出。”林哏哏接过香烟,打算从口袋里掏钱给张喃喃。
“行了行了,多有钱似的。你几斤几两我们不知道吗?让你拿着就拿着。”张喃喃可能是唯一一个说话不顾及林哏哏感受的同辈异性,她吐槽林哏哏的话甚至比小白更接地气。
毕竟说到知根知底这件事,张喃喃一家比所有人都更有发言权。
张伯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露着孺子可教的表情,显然刚才是隔墙偷听了。
货车送了一圈,到了昨天闹事的菜市场。
张伯颇有用意的看了林哏哏一眼,说了一句:
“今天的货,还是你自己送,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咱们爷俩的路怎么走下去,选择权都在你手上。”
林哏哏拿起香烟下了车,想想,还是放在了小推车的最里面,让那两块猪肉给遮掩着。
一路上的气氛很尴尬,好像大家伙都在等着他来送菜,等着看今天会发生一点什么。
过了转角看到肉档,林哏哏才知道为什么大家持着看热闹的态度。
娃娃菜家的肉档今天空着,没有开摊。而昨天和他发生纠纷的中年男子,摊子几乎占了大半原本属于娃娃菜家的地方。
连同昨天的中年男子在内,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盯着推车过来的林哏哏,这阵势,明显是等他很久了。
林哏哏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武力真的是解决不了问题,自己昨天因为同学之情也好,意气之争也罢,一番动手纷争,并没有解决问题。
相反的,兴许娃娃菜家低一低头就可以过去的事,终究还是以出局作为收场。
林哏哏想起了读书那会儿政治课上老师说的,物质不因主观发生改变。
林哏哏的愣神,反而让摆足了架势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怎么开始。
“今天的肉怎么样啊,就往这送,这个老张,趟趟都是最后到这,自家街道菜市场,也不知道先送过来。”身旁一个陌生男子开腔说道,顺手就扒拉着推车上的肉。
“线路都是市政定的,我们也没办法。”林哏哏平静地说道。这是官方的说法,因为最后送这里可以直接回去,可以省点油。
三人没有理会林哏哏的说辞,都走近跟前扒拉着两块肉,一副挑刺的模样,可没扒拉两下,藏在下面的香烟就露了出来。
“老板要说觉得不行,我们可以拉回去,但是要明天再送。这条烟呢,是给你的,昨天我动手不对,给你赔礼道歉,你要觉得行,咱们这一页,翻过去。”林哏哏说这段话的时候,很生硬。
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向别人道歉,为一件他原本会觉得天经地义的事。
“小子,我知道你的事,但你觉得你动手打我兄弟,一条烟就想了事吗?”一旁的男人拿起烟丢在了地上,突然大嗓门吼道。
“要觉得不行,上医院验个伤,医药费之类该出的,我出。”这个话林哏哏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既然打算服软,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能接受。
“上医院不用了,五千块,这事就过去了。”男子再次开口道。
林哏哏心里一想,再怎么算,都算不到这个数字,打架斗殴的事这几年他没少干,昨天那么一下,大概什么标准,他门清。
“去医院,不行就报警,该怎么样怎么样,多一分,我这里都不会给。”林哏哏也知道,这几个人没想善终。
想想也是,娃娃菜一家都走了,今天一来还好几个打手似的男人。
林哏哏也很矛盾,站着挨打,这可是自己没想过的。
“哦,那就好办了。”男子说话间,就朝着林哏哏挥出一拳,这一看就是和肉档老板一样握杀猪刀的手,非得打掉林哏哏牙齿不可。
林哏哏没有闪避,咬紧了牙齿,心想就这一下,一报还一报,过去了就算了。
重拳并没有按时砸在林哏哏脸上,而是被另一只从林哏哏身后伸出的大手给抓住了。
“小刀疤,什么事说不开,非得动手啊。”来者开口道,显然认识这个动手的男人。
林哏哏没有回头,他已经听出了这把声音,他的叔叔,他憎恨了五年,并骚扰了无数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