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睡到半夜醒过来。
然后我又觉得饿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让自己几乎处在绝食状态整整七天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我自己坐了起来,看看窗外明月光,唯一想的事情却是,我好像十多年没吃过月饼了。
“你不知道半夜不睡觉是很伤身的吗?”房间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我吓了一跳,眯着眼睛往那角落里面看,就看到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老大,有没有搞错啊,早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啊。”我不满意地道,“再说了,你不也没睡吗。”
赵统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直直地看着我,又抬手摸摸我的脸。
“喂,你干嘛这么看……”我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拥到怀里,他的气力很大,弄得我有点透不过气来。
“轻……轻点……我……不能……呼吸。”我捶着他的背,挤出来这几个字。
他总算放开我,我大大地喘了几口。“老大,你不用这样吧,”说完我就开始咳嗽,他带着歉意地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对不起”。
“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总不可能是我爹娘来通知你的吧?”
“其实……那天之后,我每天都会来看看,今天总算看到你回来了。可是……”他勾起我的下巴,“你怎么……变成这样?”他满脸心疼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我一看到你,都不敢相信只有一个礼拜没见你。”
“所以我才让你这段时间不要来见我嘛。”我嘟囔道,“不然你一定不同意的。”
他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说那个之前——”我有些尴尬,“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弄点东西来吃?边吃边和你说?”
“好,你等等。”他答得爽快,转身出去了。我还愣了一下,这么晚他哪里给我弄吃的来?不会去打家劫舍吧?冲进人家家里,冲着别人喊:“打劫!打劫俩烧饼!”那画面想想就很有喜感。
他走了大约有半小时,又回来了,给我拿来了一些点心,还有一碗银耳汤。我看着都有点傻了:“你哪里弄到的?”我知道相府里肯定是没这些东西的。
“你不知道宫里御膳房是二十四小时留火的吗?不过这个……”他笑着拿了一块红豆糕喂到我嘴里,“这个是他们点心师傅多做了准备自己做宵夜的,被我抢来了。”
“你还专门跑了趟宫里?”我嘴里塞着东西道。
“没办法,老婆大人肚子饿了。”他故作委屈状,然后又笑起来,摸摸我头说,“没关系,又不太远。”
两块红豆糕下肚,我感觉好了很多,开始和他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越听眉头越紧,等到我把点心吃完,把事情也都讲完了。我抿着银耳汤,小心地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了吧?”
他阴沉着脸看着我,眼中有怒意,也隐着丝丝不忍与忧心:“早知道你要这样,我就是把你劫也要劫出后宫。”
我把碗放在一旁,抱住他的腰:“所以我才不告诉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把我劫出来,你想过后果吗?”
“也总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他抚着我的头发,语气中满是懊悔,“要是你出个什么事,你叫我……”
“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我打断他,“我真的没事。”
他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怕一放松我就会溜走似的,“以后,再也、再也不许对自己这样了,听到没有?”他呼出的热气在我颈窝,有点热,有点痒。
“嗯”我应到。可心里却想着,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也许我还是会如此,只是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会不会如此幸运,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
有了按时三餐,我恢复得自然不错,脸上很快就长肉出来,精神也好了很多。刘禅第二天就来看我,过了两天后又来,那个时候我已经手里有足够的力气弹琴了。事实上,那天他到后院的时候,我也正好在抚琴而歌。
“风霜,消磨傲骨作尘,又一度春,黄沙,埋葬功过几本;
旧时,一曲古调萧声,只影独人,暮色,徘徊不肯西沉……”
“这是你当天跳舞的那支曲子吧。”等到一曲终了,我身侧突然出现刘禅的声音。
我赶忙起来要向他行礼,他阻止我说:“何必那么客气。”他用手随意拨了拨琴弦,“你还没回答朕呢,刚才那首就是你在太后前跳舞的曲子吧?”
“是。”我回答,“没想到你记得。”
“关于你的我都记得。”他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吧?”
“托陛下福,好多了。”我客气地说。
“托朕的福?”他嘴角带上几分讽刺的笑意,“是朕害你成那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