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一阵风地跑进房里,平时都看他慢悠悠地踱方步,我从来不知道,他能够跑得那么快的。
董医官在给我诊脉,看到刘禅进来,要起身行礼,刘禅一摆手说:“你继续,给朕好好看。”
董医官重新坐到我身边,抬眼看看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叹气的意思,我和赵统的事他是很清楚的,现在这样一来,刘禅对我什么心思他也看清了。我也算他半个徒弟,他这是为我有些担忧呢。
不过他那一叹气可把刘禅吓了一跳,立刻过来问,“兮儿她怎么样了?”
董医官收回搭在我脉门的手指,对刘禅拱手施礼道,“诸葛小姐之前失血过多,依旧气血两虚,需要一段时日好好调养。至于身上的外伤,已无大碍,只要注意按时换药,忌食腥发之物,不出一月即能痊愈。”
刘禅听了很高兴,让他下去开方,并去领赏。然后走过来到我床边坐下。
我这时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乍看之下我差点冲口而出:“你减肥怎么那么成功?”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确是瘦了一圈,但脸上如同蒙了层灰一样有些黯然,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好像还有几分不健康的潮红。
赵统说我把他担心惨了,看来的确不错。
“你真的醒了,真的醒了。”他喃喃道,脸上都是喜悦。他用手覆上我的额头,我却感到他手心热乎乎的,比我额头要热。
“你病了?”我躲开他的手,问道。
“没关系,一点点小事而已。”他大咧咧地说,“你没事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你是一国之君。”我有气无力地说。
刘禅怔了怔,小心地问:“你这是在……关心朕?”
我只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他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可我看着他晦暗的面容上一对发亮的眼睛盯着我看,又有点不忍心说穿,毕竟这几天他也够操心的了。那时候我完全忘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的古训,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反正你自己保重”。
他听到这话,脸上似乎瞬间有光彩一样,和孩子一样地笑着猛点头,“朕知道了,朕会的,你也要好好调养才是。”
我觉得自己一天的力气好像已经用完了,只能对他笑笑,然后他好像还和我说了什么,我却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去听,昏沉着就想睡觉,后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外面是一片漆黑,我觉得好像有了点力气,只是口有点渴,便自己挣扎着想爬起来喝点水。
刚坐直,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啊呀,兮姑娘,你怎么起来了,您要什么,奴婢给您拿。”
我眯着眼睛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小步跑过来,赶忙来扶我。
“水。”我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她马上给我去倒水,我喝了几口顺顺喉咙,看着她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兮姑娘啊。”她说。
“你知道我全名叫什么吗?”我又问,感觉好像不太会有人知道我全名却用我最后一个字来称呼我的。
果然,那女孩摇摇头,“陛下说就是兮姑娘,让我们不许多问。”
我微微一笑,刘禅那家伙还知道给我保全点名声,怕万一传扬出去太难听了。
“那你叫什么?”我又喝了几口。
“我叫小青。”她答道。
我一口茶还没喝下去,一听那名字差点呛着。小青?我还白娘子咧。
“兮姑娘,你怎么了?”她有些着急。
我摆摆手,咳嗽了几声,“没事没事。”
“兮儿?”外面好像有人叫了一声。
见鬼了,我怎么听到刘禅的声音?
“那是谁?”我问小青。
“是陛下啊。”小青一脸“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您病了以来,陛下只要不是早朝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守着,晚上也都睡在外面,几个夫人和美人来劝过,怎么都劝不回去,还把她们都赶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在后宫梁子结了大了。正想着,就看到刘禅披着衣服汲着鞋进来了。
“你怎么醒了?睡不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嗡,似乎是鼻塞了,连眼眶都有点红红的。
我看到他眼里的真诚,看到他那样样子还是想着我,他一个君王竟能做到这样,说不感动一定是骗人的。我突然有点鼻子发酸,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该死,我是不是生病生得哪根筋烧坏了,怎么那么能哭了。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神色慌张,转头就要招呼医官。
“没事,我没事。”我赶忙拉住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