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尹坐到车里,几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今天真谢谢你了,”小尹对我说,“要不是你,我还不知要怎么出丑呢。”
我摆摆手,“我也不是只在帮你,我爹那么器重伯约,怎么能让他娘子在众人面前难堪呢?”
“我早就听将军说过,灵兮你有文韬武略都不输朝中才俊,没想到今天看你一舞惊鸿,更让人惊叹!”她眼睛闪亮亮的,充满了欣羡之色。
我被她说的有点难为情起来,“没什么,随便跳跳而已。”我谦虚道。
“对了,我今天这样托词离席,你不会生气吧?”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这样当面摊开来说了,倒让我喜欢上她的性子,“怎么会呢?”我勾勾她的下巴,“说明小尹也是聪明机灵的女子。”
她不好意思的笑,似乎并不习惯别人称赞她。
“对了,你和伯约最近还好吗?”我故意把“好”字拖得长长的,显然意有所指。
她脸又红了几分,“将军他……依旧对我很好。”
她用了“依旧”二字,就是说他们还是没有夫妻之实。我叹了口气,这姜维到底在干什么?难道是他有病?不会啊,历史上姜维有孩子啊。
我正思索着这问题,车突然“哐当”一下停了下来。
“嗯?怎么这么快到了?”我嘟囔道,我也没感觉今天的马车速度就有多快啊,怎么好像一半的时间都没有就到相府了?
我刚想出声问,就听到车前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地之声。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我心里升起来。我起身要去撩车帘,几乎同一时间,车帘被“哗”地一下撩开,一张黝黑粗旷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人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一身黑衣,黑布包头,一看到我就咧嘴笑了,露出黄褐色的牙齿。
“在了!”他对前面喊道。
几乎同一时间,车帘落下,车驾狂奔起来,我一下因为惯性朝车里摔去,我赶紧坐起来,还没坐稳,突然一个急转弯,我跟着又是一跤,头磕在一边内壁上,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忙趴着一个角落稳住身体。
小尹慌得哭起来,低低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啊?怎么办怎么办?”
“别哭了!”我神色严肃,对她叫了一声。
她可能被我吓了一跳,一下止住哭声,却仍然惊魂不定地看着我。
“现在哭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沉着气说,“我们必须逃走。”
“可是,怎么逃?”小尹说着眼泪又上来了。
“跳车,我们必须跳下去。”我说。
但我心里明白,我们不能就这样跳下去,情况不明地跳车,是自寻死路,还好车驾三面都有小窗,我一一把窗帘撩开一小个角,偷看外面的情况。
看来比我想象得要幸运一点。车驾左右都没有人骑马跟随,这对于我们跳车提供了便利,而前面驾车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刚才那个黄牙,另一个瘦高个,只看到一个背影。两人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在交谈,我静心听了片刻,发现他们好像用的是羌语。
我爹打下武都和阴平之后,派人安抚城中人,我也好奇跟着去过几次,听过羌人之间的交谈,应该就是那个语气没错了。
我赶紧掏出一块丝帕,咬破手指,在丝帕上写下些东西。
以前看电视剧里演的咬破手指写血书,我觉得根本不可思议,十指连心,那要多疼啊,可是真的自己做了,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根本顾及不到疼不疼的事。
我在丝帕上用的是速记的符号,用最少的符号表达最多的意思。记者基本都学过速记,我知道赵统一定能看懂。
写完以后我又把丝帕放到怀里,拉着小尹的手说:“尹兰,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要跳下去,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不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带到哪里,会对我们干什么,所以你不能怕,一定要跳下去!”
她眼泪又涌了上来,但看得出她在克制着自己,在我的指示下,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对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车驾非常颠簸,所以我们两个几乎是用爬的,爬到车帘旁边,我撩开车帘,我们对视了一眼,我看到她接着紧闭上了眼睛。
“我数到三”我握着她颤抖的手,可是我们俩的手都是冰凉的。
“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