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虽然不小,可是要做孔明灯仍然场地不够,所以我们就只能到后花园去施展。
姜维在战场上兵书战策活学活用,指挥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可是做起木匠活,他的确就像他自己说的“手拙”,所以大的制作方向由我来把握,要截断竹片,弯起竹条定型这样的力气活就由他来干。
兴致勃勃地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等到我们把两个孔明灯完成,已经近掌灯时分了。
他看着做成的孔明灯,眼睛亮晶晶的,隐隐有战场上指挥万军的自豪。
“我先拿一个去给我爹看,呆会儿用完晚膳我们一家人一起放。”我高兴地说,“还有一个你拿,不过,你要去收拾一下。”我看他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扑哧”地笑了出来,抬手去抹抹他脸上的灰尘,“你这样可要被两个小鬼头笑死了。”
我手指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姜维略略一愣,脸稍稍红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有些自嘲地笑了,“那你先去,我呆会儿过来。”
我问了下人,知道我爹在前堂,兴冲冲地提着只比我人矮了一个头左右的孔明灯,往前堂而去。
踏进前堂,我一边走一边就说道,“爹,你看我和伯约做的……”
突然之间我爹就停了下来,我看到我爹正和一个人交首而谈,他们听到我的声音,双双回过头来看我。
竟然是刘禅。他果然胖了。
“兮儿!”刘禅略显发福的脸上立刻兴奋起来,“你来了!”
我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见到他,但是我爹在场,我总要有个谨守礼节的样子。所以我把孔明灯放在一旁,屈膝一礼说:“灵兮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刘禅过来要扶我,我自己立刻站直了。刘禅稍有些尴尬,不过他很能给自己台阶下,侧头看我带进来的孔明灯,问:“这是什么?”
“回陛下,是孔明灯。”我答道。
“孔明灯?”刘禅转头去看我爹,“相父,这是您……”
我爹揽须笑道,“这是臣当年围城之时传递军情所用,只是不知道兮儿为什么会……”我爹看向我。
我几乎立刻就把刘禅来了的不快给抛到九霄云外,得意地说:“虽然您当初是传递军情所用,可是如今民间可是用来放灯许愿,据说在上面写上心愿放飞,能愿望成真哦。”
我爹听了哈哈大笑,指着我说:“民间竟然有这等传说?”
“那是当然,”我佐证道,“当年您不是就是把军情写于其上,望解围城之急么,不是愿望实现了么?”
我爹一愣,又哈哈笑开了,“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啊。”
“所以女儿就做了两个,希望晚膳之后一家人能一起放飞祈福啊。”我高兴地说。
刘禅抬手摸了摸那孔明灯的棱,“放飞祈福?”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刘禅,这可是家庭活动,你可别来插一脚。虽然你叫我爹相父,但始终是君臣。
我还没回答,姜维就从后面拿着另一个孔明灯过来了。他没有像我刚才那样一边走一边说话,可一走进,就立刻发现了刘禅,原本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把手里的孔明灯立在一旁,拱手施礼道:“臣姜维参见陛下。”
刘禅摆起架子,说了句“免礼”,接着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又转头来看看我,似乎在疑虑着什么。
我心里暗道不好,刘禅该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吧,这我可是把姜维给害惨了。我灵机一动,立刻上前一步勾着我爹的手臂说,“爹,幸亏我把孔明灯拿过来的时候碰到伯约兄,不然那么大两个我还不能拿呢。”
我爹何许人也,马上很配合地点了点我的鼻子说:“你啊,就会偷懒。”
刘禅听到姜维只是帮我拿一下东西,又听见我用“伯约兄”这个比较客气疏远的称呼,脸色缓和下来。姜维听了,脸上掠过一丝疑问,但他知道我这么说必定有我的原因,自然不会点破。
刘禅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那个孔明灯上,手抚着,眼中带着期许。我爹大约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客气道,“不如陛下也一起来放灯祈福如何?”
我脑袋嗡的一下,脱口而出:“可陛下宫中还有宫宴啊。”
刘禅听了神色一黯,我爹则洒然笑道:“诶,我们可以现在就放飞。”
“可是……”我还想说。
“兮儿,”我爹看我爹眼光带着警戒,“既是心愿,则讲心诚则灵,何必那么拘于形式呢?”
我无言以对,只能福了一福说,“谨听爹教诲。”
而刘禅脸上则顷刻间光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