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对月高吟,灵兮觉得那诗句甚是精妙,只可惜阁下醉意沉沉,未能听清,所以请教。”我说。
听到自己没有泄露天机,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吃了口菜,说:“哦?在下说了什么?不记得了。”
我抬眼看他,说:“阁下似乎说的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灵兮请教下文。”
他的筷子停了停,看了我一眼,笑道:“只是醉后乱语而已,不成文的。”
我又低声笑了一下,心想,我一定要把他的话逼出来,于是编了点他没说的出来:“那还有一句,‘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愿请教全诗。”
他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哈哈大笑地说:“这只是在下醉后感言而已,何来全诗?”
我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已经确定了我之前的猜测,但脸上尽量不露声色,说:“没想到赵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些诗句意境甚好,应该记录下来才是,流传于后世。”说着立刻拿过之前旁边已经准备好的笔墨。
这下他慌了神,连连推脱:“不可不可,这样的诗句难登大雅之堂,怎么可以……”
“赵大人过于自谦了。”说着我已经开始写“弃我去者”那一句,但我写的是简体字。
他并没有发现,看拦我不住,嘴里“啧”了一声,直起身来拱手一礼,语气有些生硬地道:“这些诗词只是醉语,并未有全诗,让诸葛小姐失望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我也不拦他,自顾自地把这两首李白的诗都给默了下来,搁了笔,把两张纸折了下放在旁边,继续吃。
果然没多久他折返了回来,脸色似乎又白了一点,但眼里的激动似乎就要溢出来。他走过来,也不像以前一见面就行礼,他看到我旁边放的两张纸,招呼也不打就拿起来看,一展开就倒吸了口冷气,我看到他的手都在发抖。
“你到底是谁?”他放下纸,目光灼灼。
“坐。”我仍然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看着他有些机械地坐到位置上。
“你在丞相府喝了一晚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我又让人帮你打理,现在还请客你午饭,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么?”我已经完全用现代语言,再不遮掩,“你是谁?”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也是压下了一些情绪,低头想了想,道:“我叫肖承卿。”
这一点我没料到,惊讶但看着他:“是你?”随即我想起来之前碰到他的片段,“也难怪。”
他显得莫名其妙,“我们认识吗?”
“我是葛异敏。”我平静地说。
他仍然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应该是没想起我来。我叹了一口气,难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感就那么弱么?
“‘艺名’‘真名’的那个?”我看他还是没反应,“就是大巴摔下山时坐在你前面那个?”
这下他终于恍然大悟,“对不起,隔了太久了,记不清楚了。”
“隔了很久?”我觉得奇怪,“你来了多久了?”
“快六年了,你呢?”他问。
我一惊,对他顿生同情之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来了十个月没到。”
他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但立刻就转为懊恼的表情:“这也太不公平了!”
“哇,老大,你有没有搞错,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还是赵子龙的嫡长子呢。”我从未觉得现代汉语说起来有那么畅快。
“你还是诸葛亮的女儿呢!我还想做他儿子呢!”他不服气的争辩道。
“你想得美!他亲生儿子还有几年才生出来,你要是诸葛乔的话,还能看到孙权周瑜,还看到过关羽张飞,要不要那么贪心啊?”
这下他哈哈笑了,整张脸都舒展开来,“这说得是,我倒的确见过关公和张飞,其实红脸也不那么红,黑脸也只不过是晒得比较黑的那种程度而已。不过……”他得意地瞟着我,“这种机会你是想都想不来了。”
“那你扯过诸葛亮的胡子没?”我虽然心里有点羡慕他之前的见闻,但仍然装作不削。
他一愣,接着,几乎同时,我们两个相视大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就渐渐沉默,一时之间只闻风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时不时传来的鸟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