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三江一行人在湖城县休息了几日之后,便开始分别准备行囊,起程回往灵宝县。一行人中,聂,蒲二人骑着骏马在前探路,柳非池因伤势初愈,不宜骑马,便坐在马车里休息,由柳忠牵马而行。柳雯曦以照顾爹爹为由,也坐在马车里,始终都不肯走出马车。马车的后面则是韩天润等一干上清派弟子。他们同聂,蒲二人一样,俱都骑马而行。湖城县与灵宝县同属虢州管辖,两县相隔并不远,因此,一行人当天晚上便已赶到了灵宝县外的桃园村落脚。
众人安顿下来后,吃过晚饭,都相继回房休息去了。蒲落尘原本也打算回房休息,哪知,却被聂三江带去了房间议事。两人进得房间后,蒲落尘照例关上了房门,然后正对着聂三江,开口问道:“不知总捕大人深夜召见落尘所为何事?”聂三江一言未发,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随即,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人,落在了聂,蒲二人的面前。蒲落尘并非蠢钝之人,看到这里,已是心知肚明。此人定是受了聂总捕头之命,藏在了房梁之上。之所以现身相见,乃是聂总捕头拍手示意的缘故。由此可知,此人应是与聂总捕头相熟之人。那人甫一着地,便向聂三江躬身行礼,开口说道:“属下杜心亮叩见总捕大人!”聂三江笑道:“心亮不必多礼,起来吧!”那个名叫“杜心亮”的人立即回道:“心亮遵命!”说完,便直起了身子。蒲落尘见状,心道:“原来,此人是六扇门的捕头,聂总捕头的手下!”未及多想,便听得聂三江说道:“对了,心亮,这位(聂三江伸手指了指蒲落尘)就是蒲落尘,蒲捕头。”那个名叫“杜心亮”的人也随之将目光了蒲落尘,说道:“原来这位就是总捕大人在信中所提及的蒲捕头啊!”
蒲落尘听到这里,不觉一怔,忍不住问道:“什么?信中提及?莫非总捕大人还写过与落尘有关的信函不成?”聂三江解释道:“落尘,此事说来话长。当日神器大会过后,本座未能拆穿那翟硕的真面目,实在汗颜。本想继续追查下去,无奈却被神器一事所扰。本座深感势单力孤,因此便修书一封,托人送往长安,交于杜捕头手里。这位杜捕头乃是本座的得力属下之一,由他来协助我等,我等可谓是如虎添翼呀!”蒲落尘恍然道:“原来如此。”说着,便朝那杜心亮作了一揖,说道:“原来是杜捕头,失敬失敬!”那杜心亮微微一笑,说道:“蒲捕头言重了。你我同为总捕大人效力,无需如此多礼啊!”蒲落尘道:“杜捕头不只是总捕大人身边的得力捕头,更是落尘的前辈,落尘理应多加行礼才是。”杜心亮道:“蒲捕头此话实在让心亮汗颜。心亮与蒲捕头年纪相仿,何来前辈一说?理应是兄弟才是啊!”蒲落尘听到“兄弟”二字后,不觉笑道:“原来,杜捕头打算和蒲某以兄弟相称啊!”杜心亮反问道:“莫非蒲捕头不愿意吗?”蒲落尘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愿意!”尽管与对方相谈甚欢,而蒲落尘却一直在强作欢颜。原来,那杜心亮虽然长得眉清目秀,模样还算英俊,不过,脸上颧骨隆起,笑起来很是生硬,让人看了之后,总感到那么一点不舒服。
聂三江见两人已经相熟,便朝杜心亮吩咐道:“心亮,如今蒲捕头已经来了,就把你查到的事情向大家说一说吧。”杜心亮点头称是,随即说道:“总捕大人,蒲捕头,心亮已经查明,如今身在翟府的那位翟总管乃是旁人假扮,真正的翟总管早已被人杀死了。”聂三江道:“不只是那个真正的翟总管死了,想必他的家人也都被人灭口了吧?”杜心亮答道:“总捕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属下已经找到了可靠的人证,相信,定可指证此人!”聂三江却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未必可行啊!”杜心亮奇道:“这是为何?”聂三江道:“我们虽然查出了翟硕的底细,却不一定能够扳倒翟硕。此人定是有人撑腰,因此才会一直栖身于翟府,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付诸行动啊!”杜心亮沉思了一会,说道:“有人撑腰?总捕大人所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翟府主人翟千年吧?”聂三江微微点头,说道:“不错。翟府里最熟悉翟硕的人只有翟千年,既然我们都能够识破真假,那翟千年岂会分辨不出?由此可知,翟千年一直在庇护那个翟硕!”杜心亮道:“那贼人假扮翟硕混入翟府,显然是不怀好意。身为翟府主人的翟千年怎会庇护于他?莫非?翟千年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贼人手中?”聂三江道:“应是如此,不然的话,翟千年也不会庇护此人。说到这把柄二字,本座也一直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柄会让翟千年对那翟硕那般言听计从呢?”杜心亮倒是很会察言观色,听到聂三江这么说,便立即回道:“总捕大人请放心,心亮定会竭尽所能查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助总捕大人一臂之力!”聂三江“嗯”了一声,说道:“很好,很好。”
说话间,聂三江看到蒲落尘一直沉默不语,便对着蒲落尘问道:“落尘,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蒲落尘面对聂三江的突然发问,明显地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不知,不知总捕大人,所指何事?”聂三江闻听此言,怫然不悦,说道:“落尘,本座与杜捕头的谈话,莫非你一直都没听到吗?”蒲落尘登时语塞。聂三江见状,已知自己所言无误,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什么都没听到,那本座也不便再和你商议要事,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蒲落尘只得依言离去。聂三江的本意是想听一听蒲落尘的意见,见蒲落尘这般心不在焉,便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商妥,也无需再议,于是便对杜心亮说道:“心亮,方才那件事就交给你了,本座会一直等着你的消息。”杜心亮当即回道:“心亮遵命!”说完,便即悄然离去。
聂三江一行人休息了一夜,也都恢复了体力,第二天一大早便都整理好行装,继续赶路了。桃园村虽然处在城外,不过距离县城仅有二三里路,一行人到达县城之时,刚好赶上吃早饭的时间。聂三江便将诸人安置在了同福客栈,并亲自点了几桌饭菜,以供诸人温饱。点完饭菜后,聂三江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与诸人一同吃着饭菜。借着吃饭的时间,聂三江又将那店小二叫到身前,向那店小二打听了一些县城里所发生的事情。
经过一番打听,聂三江方才知晓,神器一事过后,五大门派的人并未尽数离开,依然有一些人留在城里打听着夸父山神器的事情。这些人中,以蜀山派弟子居多。聂三江听到店小二说到“紫衣剑客”四个字之时,便已猜到了是蜀山派。此次来到同福客栈,并没有遇到蜀山派的人,聂三江便以为蜀山派众人都已离开了灵宝县,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在打听神器一事。想来,他们之所以不在同福客栈,不过只是换了住处罢了。无巧不巧,偏偏这时,客栈门口出现了十多名紫衣剑客的身影,其装束与之前遇到的蜀山派弟子如出一辙,若不是蜀山派的弟子,又会是哪一派的弟子呢?聂三江看到这里,不禁心念一动。蜀山派的弟子一直在打听夸父山神器一事,由此推断,蜀山派的掌门商无影也同范秋横一样,对神器有着觊觎之心。此时,他们又带人主动找上门来,极有可能是来者不善。回首一想,范秋横,言决胜二人都因为神器一事而丢掉了性命,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蜀山派,绝非好事。正思忖间,那些蜀山派弟子已经进了客栈。领头的人乃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剑客。那少年剑客倒是长得颇为俊俏。只见他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乍眼看之,宛如一个女子一般。若不是看到了那微微凸起的喉结,只怕,就连聂三江也会将他错认成一名女子。这样一个长相俊美之人,怎会突然出现在客栈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聂三江带着这些疑问,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那名少年剑客。只见那少年剑客笔直地走到了蒲落尘身边,低头在蒲落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两人便一道出了客栈,不见了踪影。领头的人既已离去,余下的人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蜀山派的弟子首先要找的人自然是他们蜀山派的人了。这样的解释似乎也合乎情理。聂三江想到这里,便也微微舒了口气,当下继续吃着饭菜。
那名少年剑客将蒲落尘带到了客栈附近一处无人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蒲落尘见对方已经止步,便开口说道:“白大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蒲某倾耳细听。”那个被称作“白大侠”的少年剑客听到蒲落尘这么说,剑眉一紧,说道:“蒲师兄,你虽然已经离开了蜀山派,可是你依然是无瑕的师兄,师兄弟之间,何苦如此见外?”原来,那个被称作“白大侠”的少年剑客名字叫做无瑕。蒲落尘嘿嘿一笑,说道:“白大侠此言差矣,蒲某如今已是六扇门的捕头,与蜀山派不再有任何瓜葛。何来师兄弟一说?白大侠应当称在下为蒲捕头才是!”白无瑕见蒲落尘态度冷淡,顿时沉下脸来,冷然道:“蒲师兄,无瑕今日特意前来找你,乃是有要事相商,若是蒲师兄执意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无瑕只有先行告辞了!”蒲落尘看对方说话的模样,不像是在诓骗自己,便上前拦住了白无瑕的去路,说道:“白大侠,若是蒲某没有记错的话,你与蜀山派掌门商无影应该都是无字辈的弟子吧?”白无瑕点头道:“不错,无瑕与掌门师兄都是蜀山派执剑长老门下弟子。”蒲落尘道:“既然你与商无影都是执剑长老门下弟子,那你应该知道,蒲某与商无影素有不和,你突然来此找我,莫非不怕商无影会因此而怪罪你吗?”白无瑕听到这里,不觉一笑,说道:“原来蒲师兄是在担心无瑕的处境,故而才会对无瑕那般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