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耀阳五千三百四十一年,九月十三日,夜,太史国天苍城少见的下起了秋雨。
穿梭在城内的贩夫走卒怒骂声不绝,因为这场不期而至的秋雨,淋去了他们一天生意最好的时段,也冲散了大多数人在外的兴致,一时间街巷上,除了一些披蓑戴笠不知为何奔走的,就再无他人了。
空空荡荡的街,空空荡荡的城,在秋雨的洗刷下,好像要冲走些什么。
城外,如墨般的夜色如一道巨大的黑幕遮蔽了天地,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处,没有雨滴落地的声音。
天苍城北壁的士兵,面对忽然骤降的气温,没有丝毫的防备,但换防的钟声已然敲响,只得把单薄的衣衫又裹了裹,顶着如刀子般吹得人生疼的寒风,冒着恼人的细雨,开始了夜班交接。换防士兵们对今夜城墙周遭出奇的安静,大多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这恼人的秋雨,也释然了。
一个穿着便衣,身材魁梧的老人,阴沉着脸,心有踟蹰,却还是登上了城楼,迎面一阵寒风吹来,他却不觉冷。望着这匍伏在黑夜里守护着千家万户的城池,本来坚定的步子迟疑了。
“区尉大人,时间可是很紧迫的。”就在老人迟疑之时,一道比这秋雨还要冰冷的声音自李岳山身后的一处阴影中传来,李岳山闭上了眼。当其再睁开时,最后的一丝迟疑之意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意,一种倾颓。
其举走到城墙边缘处,拂上坚实的城墙,而后死死的抓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绝望之色在蔓延,望着那黑暗深处,往事一幕幕浮上浑浊的老眼。他是这天苍城建造者中的一员,他比常人更清楚这座城建立的艰难,穷数十万人之力,耗三千多个日夜,花数以万计的巨石堆砌,这座守卫家国太平的城池,太重。
曾经,他担在肩上,如今,被命令放下,不觉轻松。
忽然,一阵剧痛如潮般涌上,而可悲之感从剧痛中来,老人怃然一笑,大声喝道:“李守诚前来听令!”
其话音方落,一阵甲胄摩擦之声便骤然响起,片刻,一道高大身影急行而来,在其身后单膝行礼道:“末将听令。”
“我现在削去你北壁城防统领一职,马上带你的人离开。”李岳山望着无边夜幕,背对着李守诚,沉声说道。
单膝跪地的李守诚闻言一愣,望着李岳山的背影,皱眉道:“将军,敢问属下是有何失职之处?”
风雨似乎又大了些,李守诚望着背影似乎忽然佝偻了许多的李岳山,有些浓的横眉又是一皱,他有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是命令。”沉默了一瞬的李岳山,没有做任何解释,说得斩钉截铁。
李守诚闻言,双手紧紧的抱拳,举过头顶,大声说道:“末将领命。”
其迟疑了一下又道:“那今日何人看守北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