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楚山又恢复了自生自养的常态,好在身体渐渐好转,让青衣女子一掌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阶段已经过去,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脏腑机能,尽快让身体复原。所以,他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睡足了就在星光下练功。
这一天楚山从野外打了一只山鸡,回到工棚,一进屋发现慕容菲回来了。
楚山把山鸡放在地上,语气随意得有喧宾夺主的嫌疑:你来了!今天就用这只山鸡给你接风了。
慕容菲只是默默地看了楚山一眼,把回答和重逢的招呼都附在这一瞥之中了。
楚山看了看她。慕容菲一脸穆容,也不怎么芳菲了。原本蓬松的头发纠结成一绺一绺的,像午后失水的柳丝;素面朝天,像一朵被夺去光艳的乏云。眼睛里浮着幽忧,仿佛一团晦暗的雾霭投影清澈的湖心。她坐在椅子上,就如一只逃离风雨的蝴蝶,颓然地落在枯枝上。
怎么像出殡刚回来似的。楚山有些口无遮拦:你说的急事就是到市里取忧伤去了?
切,谁吃饱撑的呀!慕容菲瞪了楚山一眼,仍没有做声。
楚山感觉得到,慕容菲的万千心事处在难以变成语言前的模糊状态,影影绰绰地出没在她的心灵里,像阴云飘过山岑,等待着适宜的风为它们卸去雨水的负担。而自己可能不是那阵适宜的的风。
楚山开始收拾山鸡,搞得满地鸡毛。
慕容菲走过来,俯身捡拾鸡毛翎。
捡它干什么?楚山说:你想插在头顶上吗?
我也不是穆桂英,头顶插鸡毛翎干嘛!慕容菲的嘴撇了撇:插在你头上可能更合适。
楚山拿起两只鸡毛翎,插在后脖领上:看我像不像成齐天大圣?
不像,你进化得太完美了。她打量着他,弱弱地说:唉,你要是齐天大圣就好了。
哦?楚山知道慕容菲心事重重,他开始循循诱导:我即使没有齐天大圣本事,不能解人危难,或许可以帮人消解忧伤。
忧伤?是的,我是很忧伤。慕容菲说:因为萧可冉死了。
萧可冉死了?怎么会呢?他还那么年轻呀!楚山虽然没有见过萧可冉,可听到他的声音时感觉都能拧出水来,他所剩的岁月构筑的生命的屋顶是那么厚重,怎么会一下子就被死亡洞穿了呢?楚山一时无语了。
他始终在挣扎,挣扎的很辛苦。慕容菲幽忧地说:就这样挣扎着,即使变不成绿洲,沙漠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沙漠了吗?可他不是沙漠,他只是沙漠中的一条鱼。
那天慕容菲接到电话说萧可冉出车祸了,她急忙赶到了医院。本来慕容菲看着萧可冉的蝶棚这堆烂摊子就感觉凄惨,当她见到萧可冉被汽车碾烂的身体后就更惨不忍睹了。血肉模糊的萧可冉正被往手术室推,她慌忙走向前来,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他的家人拽住了她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慕容菲懵了。
萧可冉的家人说,他丧荡游魂地走在街上,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上了。
慕容菲一屁股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半晌才缓过神来:死了,还推手术室干嘛?
萧可冉的家人说,他大脑死了,人已经没救了,但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进手术室为了把心脏移植给别人。
移植心脏,移植给谁?慕容菲茫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