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方向不定的风,让漫天的云花开得面目全非,较之争相炫耀的繁星,这些云似乎青春期与更年期一起到来的,即无法以清丽温婉示人,又无力降下雨来;薄纱般泛布的轻霭与片片叆叇、丝丝流苏遥相呼应。云的缝隙间零星的瞳孔依然显得很幽深,可也看不懂挂在中天的那颗光明泪来自于谁的心海。
慕鱼躺在床上,看着这一窗夜空。星河之欢、霭海之柔也难以慰藉那颗泪月之清寂之落寞。“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或许慕鱼也曾经偷吃了什么灵药,让她卓尔不群,让她陷入广寒般寂寞与孤独。都是这月亮惹的祸吧!尤其此夜,尤其此时,它只是轻轻地妙眼斜瞟,就让她身怀剧毒,她的心绪犹如碧海青天般潮涌。
那边的楚山是否进入了梦乡?墙壁上的钟拙劣地模仿着时间,滴滴答答声伴奏着楚山节律均匀的呼吸,像一首平稳舒缓的歌,唱着灵魂的行云流水,唱着灵魂的祥和与从容。
慕鱼起身下床,来到楚山的卧榻边,微芒下她能看清他脸上柔和的线条和胸部的起伏。她推了推他,他缓缓睁开眼睛。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来自幽潭般的眸光,既清幽深邃,又柔和温婉。
她在塌边坐下,轻轻滴抚着他额头上散乱的头发,轻轻滴说,我能躺下来吗?
看不清楚山的表情变化,只听到他鼻音很重地说,不。
可能是夜晚让人理解力下降,感受力增强的原因,慕鱼茫然地说,为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楚山说,我这里阴气很重,对你的心身健康没好处。
慕鱼说,我不怕,女人属阴,可以以毒攻毒。她说着,躺在了楚山的身旁,并拽出楚山的一支臂膀,枕在了上面。
楚山说,今夜花神不宜出游,即使出游,也应该远离牛粪。
慕鱼心想,牛粪也好,仙台也罢,这都一朵花自己无怨无悔的选择。
慕鱼感到楚山的臂弯很熨帖,不凉不热,温度适宜。这不凉不热,颠覆了她的冰鬼火魔的概念,但不至于颠覆她的理智。体温不凉,不至于把人冰冻;体温不热,不至于让人燃烧。这正是恰到好处的温度,无须掌控,也会不偏不倚。虽然他们之间已是零距离,但零距离也是距离,既不远离,也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把感觉做的很完美,又没让感觉趋于强弩之末。这既实实在在,又空灵禅远的境界是两个个体之间最完美最理想的距离。爱是精神的事,性是身体的事,但爱与性的欲取欲舍,身体和精神都不能自作主张。
人鬼如是,但这对于人和人之间来说或许是一种伪论。孔子说,我没见过刚强的人;舍利子说,我没见过如柳下惠者。特殊时期年代,红卫兵批斗一个犯了作风错误的干部,这个干部深刻检讨说,在他乱搞男女关系的过程中,每当想起自己是共产党员的时候,就毅然决然地拔了出来。一个老成的红卫兵说,别说你是一个共产党员,**就是马克思,那个时刻你也拔不出来了。